尉迟三郎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神往:“这些日子,你一直说于阗国时如何如何。可惜,我出生的时候,于阗国已经被黑汗国攻破,从来没有见过那时候的样子。”
田京道:“那些过往之事,存于典籍,后人只能够回味了。过两日,朝廷旨意下来,你遵旨意而行就是。如果朝廷不管,节帅会在胜州给你一份基业,安心过日子就好。”
尉迟三点了点头:“真真是奇妙的事情!我在高昌,平平常常过日子,没一点打算。突然一个谢员外带了来胜州,就换成这个样子。判官作为经略府高官,时时陪我,心里话,我觉得甚是惶恐。”
田京道:“惶恐什么!于阗国对中原恭顺,这是你祖上积下来的德报,安心享用便是。”
尉迟三郎饮了一杯酒,道:“是啊,祖上德报,可这祖上德报,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说完,只管吃面前桌上的肉,也不再与田京说话。
田京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几日,自己不时陪着尉迟三郎游玩,他感觉出了不对。什么于阗国王室的后人,在高昌的时候一文不值,怎么到胜州就有这些好处?田京再三分说,中原朝廷就是如此,前代的圣贤哲人,往往封禄其后,以守其祠。尉迟三郎似懂非懂,也不多说,只是尽情吃喝。
尉迟三郎脑子简单,可不是个糊涂人,知道自己现得到的都是前人遗存,宋朝厚待自己,未必是无所图。随着田京,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吃,不过甚有分寸,不大手大脚。便如刚才在商场,好多货物尉迟三郎都看着十分好,却绝不购买,田京要买他也不主。无他,钱不是自己的钱。
用罢酒肉,田京带着尉迟三郎回了帅府。一进帅府,士卒便来报,杜中宵在官衙等他。
到了官衙,田京拱手:“不知节帅招下官何事?”
杜中宵道:“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这几日,你带着尉迟三郎在胜州如何?”
田京道:“无非四处转转,吃吃喝喝,走走看看。此人甚有分寸,花钱有节制,也不在外面乱买东西,其实并没有花多少钱,他只是乐得逍遥而已。”
杜中宵点头:“有分寸就好,怕的就是没有分寸的人。朝廷旨意,让他立即坐火车进京城,面圣奏事。西域的事情,要看他此次进京如何。如果朝廷满意,复于阗国,也不是不可能。”
田京道:“节帅,此人对以前的于阗国一无所知,就此入京的话,只怕没有什么结果。”
杜中宵道:“不说是他,以前的于阗国如何,连我们都是一无所知。初建国时,于阗曾经派使节入京朝贡,留下的只有当时的记录。黑汗灭于阗之后,用于阗名义,又进贡数次。更重要的是,后来用于阗进贡的人中,还有高昌王。那里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根本搞不清楚。”
田京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于阗国灭,西域的历史翻过了一页,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了。黑汗灭于阗国后,王室放逐,资料被毁,谁还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
叹了口气,杜中宵道:“以前的事情过去了,现在问了无益。我们能管的,只有以后。这两三日的时间,你陪着尉迟三郎,向他把话说清楚。进京之后面圣,话该怎么说,也可以提点一下。今年铁路修到居延以后,明年大军必进西域。有尉迟三郎帮助最好,没有帮助,我们也是要进去的。”
田京点了点头,道:“节帅的意思,占领伊州之后,如果高昌不臣服,不惜动用武力?”
杜中宵道:“自是如此。赵滋五万人,难道只驻伊州一地吗?河曲路三军,赵滋建制最齐全,留的营田厢军底子最厚,高昌和黑汗,自该与他们试一试。”
说到这里,杜中宵道:“张到居延已经有数月了,铁路通了,该回来一次。”
田京点头同意。对西域的策略如何,该几位大臣商议一番,定下来,明年全力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