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备近日的好运连连恰恰相反,曹操近来可谓一路走背字,倒霉不已。好歹如今徐州军已成为瓮中之鳖,又堵着张飞这条大鱼,不禁令曹操长长吐出一口恶气,稍感安慰。
数万对几千,又是野战,结果毫无悬念,小半个时辰之后,徐州军折损过半,眼见支撑不住。不少暂时幸存的徐州军校动起了投降的小心思,一者敌我相差太悬殊,再者徐州军本就战力不济,如此明显的局势下,谁又想白白送死?
曹操随后的一声军令叫徐州军如堕冰窟:“全部歼杀,不留一个活口,不接受投降!”痛快的杀戮,是回复士气的灵丹妙药,从北海军那里受到的窝囊气,在徐州军身上讨回来,也不失为一道妙策。
曹军自然无不踊跃向前,只是这下可苦了张飞。按理说人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往往爆发出强悍的本能,受求生欲望驱使,战胜数倍之敌,这也是许多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中的共通点。
但在此刻,这种人之常情在徐州军身上却找不到半点踪影,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徐州军却像一群受惊的鹌鹑,缩头缩脑地聚成一堆,对曹军高举的屠刀竟无半分抗拒之意。
也难怪,徐州向来商贸发达,不修兵政,陶谦在世时,这群军士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摆摆样子,证明徐州还有一支武装力量存在而已,甚至于正常的操练都时有时无,专职武将不过糜芳一人,糜芳虽说倒不至于是个酒囊饭袋,但才能尔尔,又受整个社会风气影响,哪能带出什么好兵?
是以前者曹操攻打徐州,几乎势如破竹,若不是辛锐及时赶到,又有吕布袭取兖州,只怕徐州旦日可下。徐州军都是在曹操手中吃过大亏的,如今再次遭遇,心理上自然惧怕不已,再回想前尘,更是肝胆俱裂,哪里能兴起半丝抵抗之念?
此时此刻,张飞眼前的曹军似乎无穷无尽,以他勇力,往往一矛下去,能扫翻三五个敌骑,只是曹军悍不畏死,一批倒下,随即便有更多高举刀枪上前围攻。
大厦将倾,独木终究难支,手下军士近乎引颈受戮,张飞一个人再勇猛也不是神仙,这半个时辰早已令他身心俱疲,眼见包围圈越缩越小,张飞渐渐力怯,曹操示意手下大将,前去围攻。
夏侯兄弟最先拍马赶到,一刀一枪,一左一右缠住张飞,堪堪力竭的张飞此时被武艺不俗的二人围攻,登时压力剧增,一个不留意,被夏侯渊刀锋划过兜鍪,当的一声,头盔落地,张飞发髻散乱,摇摇欲坠。
间不容发之际,山谷东面一声炮响,一彪军马迅速掩杀过来,为首二将,一个面如重枣,五尺长髯,金甲绿袍,手持一柄超大号砍刀,另一人身姿雄壮,面白无须,一脸英气,银盔银甲,拿一条亮银枪,正是关二爷和常山赵子龙。
这二人俱有万夫不当之勇,冲进曹纯虎豹骑中,如同两只猛虎入了羔群,沾着死,碰着伤,曹军原本注意力都在被困核心的张飞身上,不察之下,被冲的七零八落。
张飞偷眼看到来了援军,精神大振,不由生出许多力气,与夏侯兄弟拼命力战,一时间竟是迫得二人收招回防,颇有些狼狈。
原来自从张飞前去劫掠豫州,刘备便命二人于小沛屯军接应,虽是这些时日颇为平静,但二人亦不曾松懈,每次到下邳议事之后,从不耽搁过夜,总是第一时间返回小沛。
此番张飞遇困,二人原本毫无察觉,只是昨日忽然接到辛锐书信,说豫州张飞有难,叫二人引兵接应,信中所言颇为急切,待回下邳与刘备商议已是来不及了,事急从权,在赵云的劝说下,二人急忙引军向芒砀山前来。
行至九里山,二人便觉得情形有些不对,远远地只见山谷中尘头大起,人喊马嘶,二人不由心中惊异,迅速带兵冲上前来,才知张飞果然被困。
也是曹纯大意,自忖此行颇为隐秘,在前番埋伏之后便未曾再派出哨骑,因此并未注意东边情形,才被关、赵二将有机可乘,杀了个措手不及。
曹操见小沛军马来援,虽有些恼怒,但想到张飞已是无力回天,援军不过只有万余,因此也不甚在意,只是下令众军:“虎豹骑变阵正面迎敌,李典、乐进各率一万青州军左右迂回,将徐州援军包围,其余众将,合力将张飞围杀,而后支援曹纯等人。”
对于曹操大军来说,关、赵二将所引一万多援军不过是抱薪救火,虽然初时造成一定混乱,但待曹军调整过来,再吞下这一万多徐州军亦非难事。
局势很快便如曹操所料,徐州军战力到底低下了些,不多时,关羽和赵云也被缓缓围在核心,危机重重,曹操这盘棋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