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已尽,风雨逼人一世来(1 / 2)

长安烬 韶楠r 0 字 2020-08-01

 问归阁内。

轻舞慢销的鎏金纹烛泪千行,将如水的落寞与空寂放大。一个黑影轻轻闪进阁内,只影行单的摇曳烛舞被打断,瞬间漆黑一片。

“相爷,那个女人……”

“留着她,日后必然有用。”

“是。”夜桓沉吟片刻,问道,“这园内的桃萦花还似往日那般美艳不可方物,是否可以不用……”

“不用毁掉?你可知花无百日红的道理。”

“属下……”

“夜桓,甚麽时候轮到你来揣摩本相的意思?”

“属下不敢。”

“美好的东西都是致命的。区区桃萦……”苏子期将手中的桃萦花慢慢碾碎,“更不可能成为本相的软肋。”

“宜州县孟家一案,你似乎没有如实报告。”

夜桓猛地一滞,旋即又面无表情地答道:“此事,与月榕小姐有关……”

哦?与柳将军府有关……

浣玉轩前院的水榭廊亭内。

“为何一人独饮千盅?”

“槿姨,这夜太凉薄,如何成眠……”李永慕向槿姨点头示礼,示意她过来坐。

“我可没你这麽悠闲啊,诗情画意来着!夜鸢那丫头实在令我头疼,如今定是在外避着风头,等风平浪静过了今夜,待她回来,我定是要让她好看!”

每每提起夜鸢,李永慕总是无奈又开怀,爽朗地笑了出来,竟也解忧:“槿姨你这脾气还似以往,未有变改啊!依在下看,夜鸢便是你的克星了!不,说起克星,兴许还有一个天天企图逃出去的人……”

想起前日里被夜鸢掳回来的孟芸珂,待人相处之上并不似刻意装出来的样子,几次三番妄图逃出浣玉轩,好像……真的有甚麽重要的事急着去办。

自然,这也只是表面所看到的,

“你是说——孟芸珂?”

李永慕一杯浊酒下肚,以示默认。

“这丫头确实来路蹊跷,我已拜托言用查探,不日便有消息。”槿姨打了个呵欠,困意涌上心头,“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不求顺应人心,但求平平安安。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李永慕举盅回应,槿姨正要离开,忽而想到甚麽似的,停下了脚步,心疼地看向李永慕,语气柔婉地叹道:“永慕,你又何苦呢?痴痴眷守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今生今世都荒废了,你到底望着那盏灯又过了多少年……”

轻轻举起酒盅,又是一杯浊酒下肚,辛甜苦涩百转千回地透彻,兀自吟哦着:“初九……初九……初酒……”

浣玉轩外胧月楼屋顶檐外,几抹黑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少将军,果然如你所料,苏相此番夜里出行,到的是浣玉轩,而且,随身带着‘罗网’。”

“天罗地网。”洛君逸眉目硬朗,目光深邃地望向茫茫遂夜,“仔细盯紧浣玉轩!”

“是!”几抹黑影瞬然消失,似从未出现过。夜,越发地静谧诡异,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久未弥散。

一夜好眠,窗外太阳照得屋内透亮时,芸珂眼睛半睁不睁,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红日高挂,春日迟迟!”

窗外传来一个活泼俏皮的女子声音:“小姐!甚麽痴痴啊?”

“珞瑾,不是痴痴,是迟迟!”芸珂一边将珞瑾放在桌上的衣服穿上,一边回答道,“‘春日迟迟’呢,出自《诗经》,预示着春天的到来让人期待,同时啊,也表达了女子对春天美好的思慕。”

“唔……好像有一点懂了……春日痴痴,春日痴痴……嘿嘿,果然还是小姐厉害!”珞瑾举着扫帚走进房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思考着问题。

“对了,珞瑾,你不是去李永慕那里打扫了麽?怎麽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说了……”珞瑾哀怨地放下手中的扫帚,拿过杯子倒起茶来,一大口喝下去还没来得及喘气。

芸珂正在梳理发髻,发现珞瑾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禁疑惑地转过头去看着她,“珞瑾,谁又得罪你了?”

“呜呜……小姐你是不知道,我起了个大早去给永慕哥哥打扫房间,心里那个得意啊!结果去的时候,发现永慕哥哥正和岫烟姐姐下棋来着,心里可酸了……我就扫啊扫,扫啊扫,发现永慕哥哥没有理我,后来,槿姨来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让我叫小姐你去一趟前院大厅,有甚麽事来着!”

“好的,我马上就去。倒是你啊,傻珞瑾……”

“别管我!呜呜……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不就是下棋麽!我也能学会!”

面对珞瑾,芸珂真是又哭又笑没有办法。把床铺整理好后,芸珂便出了房门,向前院大厅去了。

经过花园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远远望着通向后院的那条侧廊。

仅一个晚上,满园的桃萦花都不见了?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梦。

可是,如果真的是梦,那为甚麽心里会有一丝的不情愿,竟然宁愿这一切是真的……

“你只有一个选择,做本相的棋子。”又是这句话,不温不冷的语气让人讨厌,可是,心里却有些许不明意味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