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长别离(四)(1 / 2)

情迷东京 卷猫舌 0 字 2020-08-01

 恒一只要合上眼睛,在他心里一处宽广的黑暗里就会闪现出些许画面。恒一看见自己将刀刺向田中体内,恒一不知道朝着田中肚子上捅了多少刀,恒一只知道他手上染着的血将他整个袖子都染红,那是一种罪恶无比的颜色。恒一看着死去田中惊恐愕然的脸,将刀扔到一边。恒一坐在田中家的厅堂,在那个男人跑路之前恒一找到了他,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听说,人的一生中都会有那么几个想要杀死的人,这句话在恒一身上应验着。虽然,恒一知道绝大部分人的人生并不是这样。

当时,有一个男人来到了田中家,是个谢了顶的中年人。那个男人是徐赫的走狗之一,他看到恒一充满戾气的脸愣了一愣,他结巴的说:“你、你别走!你......”胆小如鼠的男人哪见过这般血腥的情景,他立刻拨通了手机报了警。是的,即便是一个流氓被杀了他的同伴也会帮死去的流氓报警。

恒一根本没打算走,田中的尸体就在他身边,警察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冷掉了,警察带走了他。恒一按照惯例录了口供,正常走着司法程序,他以为自己会被判刑,直到徐赫出现。恒一第一回见到徐赫的时候,他的模样十分狼狈,胡子四天没刮相当邋遢,精神也很萎靡。徐赫一身名牌西装走到恒一面前,他说:“你就是深泽恒一?你胆子真的不小,敢动我徐赫的人,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杀了田中。像他那样龌龊的人渣歌舞伎町一抓一大把,多得是像他那样为我卖命的狗......”徐赫仔细的将恒一看在眼里,他的眼神里没有嘲笑也没有鄙夷,是一种等待多年终于遇到同类的目光,“想不想离开这里?”

一直低着头的恒一听到这句话后,这才抬起头来与徐赫对视。面前的男人头发三七分着,一丝不苟的打着发蜡,模样像是一尊冷漠的俯瞰人间的神。

“深泽恒一,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个哑巴!说话啊!”徐赫见恒一一直不言不语,有些生气,他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跟涵养去等一个罪犯的答复。

“我不认识你,而你却想要帮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知道‘东京宫川家’吗?”徐赫问道。

徐赫那么问就是自信恒一一定听过,他是对的。即便是在平常人家里,多多少少都会听过“东京宫川家”的传说,在大家的认知里宫川家就等于是涉黑组织。

徐赫看着恒一的表情,他知道恒一听说过。

“你杀的是我安插在歌舞伎町的‘情报贩卖人’之一,为了养这些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而你,说杀就给我杀了,我不想为难你,我觉得你只是在杀你该杀的人。当然,我不否认田中那个瘪三的确该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警署里有宫川家的人,也就是说我可以利用这些关系保你出来。我替你找一个替死鬼,然后那个叫做‘深泽恒一’的人就死了,而你的命以后归我,属于宫川武先生。怎么样?”

恒一自然知道实际情况不可能像徐赫嘴里说的那么简单,他在犹豫答应与否。

“深泽恒一,我徐赫是个相当没耐性的人。换做是旁人,是绝不会考虑就立马答应的。我会帮你改掉这个姓氏,到时候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你想让我为你卖命,做你的走狗,像田中那样替你‘贩卖情报’?”

“没那么简单。”徐赫直视恒一的双眼,“你的价值不仅仅是‘贩卖情报’,远远不止这个。我需要一个像你一样毫无牵挂的人来为宫川武工作。”

恒一最终答应了徐赫,后来他才知道徐赫需要一部和他一样的杀人机器,精准的毫无感情的独自运转。到说到底恒一不懂徐赫为何偏偏只是选择他,毕竟这世上有成千上万的罪犯。

恒一在睡梦中总觉得自己身体某处很疼,那种疼并不是一大片的疼痛,是很细微的在他心里或者灵魂深处的某个位置有一刺或者钉子。在他入梦,在他放松的熟睡后那股疼痛就会觉醒。半夜里总是被疼痛扰醒,虚脱般的喘着气,身上淋漓大汗。徐赫为恒一跟未宇在歌舞伎町附近的街区找了一处简陋的公寓,恒一跟未宇在同一个房间内分床睡觉。

这就是为什么恒一总是夜里不太敢入睡的原因,他怕极了那种灵魂深处的疼痛。每次在夜里,关着灯,夜空中月光照进来,他的脑海里总是在想着蒋坤缇的一颦一笑。其实徐赫把未宇放到恒一身边,不过就是为了监视他的日常。但未宇年纪还小,性子又文弱,想要让未宇杀人恐怕很难,未宇可是个连老鼠都怕的人啊。

午夜,恒一从床上坐起身来,黑暗中很静,整个房间内只听得到未宇熟睡后的呼吸声。恒一故技重施的从公寓里偷偷溜出去,来到蒋坤缇公寓楼底下。

蒋坤缇的房间在三楼,那个挂着白色纱帘的窗户。恒一可以很轻松的爬到三楼,很多时候左侧的窗户并没有关上,上次恒一来到她的房间,恒一从身后拥住她。恒一感受着她柔软温暖的身体,而他舍不得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里,所以恒一只能敲晕蒋坤缇。

恒一轻轻地推开没有上锁的窗户,他探出头来往已经关了灯的卧室里望了望,轻盈的跳上来。恒一猫一样轻灵的步子,走向蒋坤缇的床边。恒一身体靠在床头柜,坐在地板上看着蒋坤缇熟睡后的模样,他的视线习惯黑暗,他在黑暗里借着微弱的路灯的光端详着蒋坤缇的脸。房间内的摆放着很多布偶,那些布偶睁着眼睛看着恒一,只可惜它们不能说话。

蒋坤缇紧紧闭着双眼,

“恒一......”蒋坤缇的梦话传过来,这让恒一想要抚摸她头发的手僵在半空,踌躇着还是放下。蒋坤缇侧着身体曲着腿怀里抱着枕头睡觉,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恒一......”

“恒一......”

咫尺天涯的距离,蒋坤缇对此浑然不知,只因她陷入梦境里,就好像那是她的业障。恒一只是想哪怕看她一眼也好,可是此时蒋坤缇的呢喃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恒一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我在啊,小缇,我在这里,但是他无法这样做。

恒一从三楼爬下去,在他从二楼的阳台跳跃到一楼的阳台时,他突然明白一件事情,他灵魂深处的那种疼痛并不是刺而是对蒋坤缇的情丝。恒一不明白,爱到深处就是一种疼痛。

恒一经歌舞伎町时,街道依然灯火通明,还有些招揽顾客的“风俗娘”,她们画着妖艳的妆容,如同鬼魅。早就知道歌舞伎町是个不夜城,是个即便黑夜降临也不会停止运转的地方。当恒一回到公寓房间的时候,未宇已经醒了,他从卫生间中出来与刚进门的恒一打了个照面。

未宇留意着恒一的神情,他说:“你又去找她?徐赫明明不让的,你知不知道徐赫那个人生气的话有多可怕?”

“这么说,你打算告诉徐赫?”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但是,我敢说即便我不告诉徐赫,徐赫照样还是会知道你的事情。徐赫真像个鬼!”

听未未宇这么说,恒一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