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谢婉冷笑出声:“我这父皇,为了肖云海可真是煞费苦心。”
她抬眸看向霍川,欠声道:“都是我连累师兄,此去抗寇,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归,你身上有伤,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等着师兄平安归来。”
霍川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抱拳行礼,低声缓缓道:“臣遵令。”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谢婉,双唇微动,似乎踟蹰了半响,这才出声:“公主身子可有大碍?”
“行刑的宫人很有分寸,看似凶险,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谢婉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不过是行动不便,养上一段时日便好了。”
霍川闻言没有答话,他只是借着月光,静静的看着她说话的模样。
此刻他眸中冷色已淡,只余深邃与专注,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眼中,藏于脑海。
直到谢婉略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这才收回目光,从袖中取出一白玉瓷瓶来,放到她的床头:“这是玉脂膏,能化腐生肌。”
玉脂膏谢婉听闻过,那是妙手神医在世之时所配,乃是疗伤圣药,数量稀少积极罕见,各国皇室都未必能有。
她连忙摆了摆手:“我不过是些皮外伤,医女也配了药,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倒是师兄,你此去抗寇多有凶险,此药当留在身边才是。”
霍川却好似不曾听闻她的话一般道:“此次任命事出突然,臣只来得及在三军之中,初挑选十人为公主所用,这十人均已抹去身份,现藏于正在修缮的公主府中,公主若有用,可前往调之。”
这可能是谢婉认识霍川两辈子中,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其中的郑重与担忧,即便一字为提,谢婉仍能听得明白,她心中甚是感动,鼻头酸涩险些难以自己。
再出声时,已是语声暗哑:“师兄,我定会好好的,你……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我等着你回来。”
霍川闻言垂眸,后退一步,朝她抱拳行礼:“臣,遵令。”
月光皎洁,夜色依旧正浓。
谢婉趴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白玉瓷瓶,再无睡意。
前世师兄愿意随她赴死,今生又甘愿受她所使,甚至在临走之时也要忍着伤,为她安排妥当。
她……
何德何能。
谢婉就这么看着手中的瓷瓶,一直就这般看着,看着……
好似这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除了眼前的白玉瓷瓶,皆为虚无。
月色渐淡,天边渐白,外间传来宫人走动发出的细微声响。
谢婉的目光终于从这白玉瓷瓶上移开,她转眸看向殿外,出声唤道:“来人。”
海棠匆匆入内,快步来到床边:“公主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谢婉自己从榻上爬了起来:“先不提这些,你快些为本宫洗漱装扮,本宫要出宫。”
“出宫?”海棠见她自己就要下地,连忙上前扶住她:“公主身上有伤,为何要出宫。”
“本宫有要事。”谢婉下了地,便开始催促:“快些,莫要耽搁了时辰,顺便将本宫的绿绮擦拭干净,本宫今日有用。”
绿绮乃是一张琴,谢婉已许久未曾碰过,一直放在库房之中。
见谢婉急切,海棠便不再追问,立刻唤来宫人,依着她的吩咐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