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室终于要乱了吗?”吕布放下手中关于司隶和其他各州的近况的公文,心中不禁感叹道。
虽然被调职成主簿成了文官,不能领兵作战,但是处理各处的公文也让吕布对这天下大事更加了解,眼界大涨。
近些日子来,天灾不断饥荒四起,百姓几乎无可吃之粮,而豪强地主大肆收购土地,接纳流民为奴隶,大肆剥削,各地俨然一副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的景象。然而越是百姓疾苦就越是恶吏不绝,徭役愈重,官位买卖现象更加频繁,极致时一个官职过了几个月就会换一次,而每个官员到任之后就立刻抓紧时间搜刮敛财,致使民不聊生。
并州原本是个贫瘠之地,再加上常有外族入侵,没有什么人会买这里的官,即便有也不敢在丁原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动作,因此虽然天下混乱可并州也还是相对稳定,其他几个相对偏远贫瘠的州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不过虽然州内稳定,可是丁原每日仍旧是愁眉苦脸的。记得当初第二次党锢之祸的消息传到并州之时,丁原双手颤抖地捧着记录消息的纸张,眼泪喷涌而出,跪倒在地向着东南方撕心裂肺地大喊:“圣上啊!莫要再被迷惑啦!”
随即又咬牙切齿地大喊:“张让!老夫必要啖你肉,饮你血!”
怒火冲天的丁原一把摔下公文,冲到兵营亲自点兵三百,抛下一切政务拔剑出城,领着亲兵巡视全州,每到一处发现有恶吏贪官当即绑走,给他们穿上囚服用绳子绑了随军而行,两周内带兵走遍了全州的每一处郡县,回师晋阳之时三百个军士几乎每人手上都有一个缰绳,或是贪污腐败,或是草菅人命的三百个贪官都用绳子绑着手,一根绳子串起了他们排成一路,长长的一条尽是几周前还在鱼肉乡里的人,无比壮观。
丁原一路怒容,甚少说话,等到大军开进晋阳城,来到了最热闹的市集当中,召集了民众,三百囚犯跪在地上,每人的身后站了一个士兵,佩刀出鞘。
丁原大手一挥,军士手起刀落,囚犯尽数斩首。
此后丁原愈加活跃,每日四处巡视不止,一日正抓住众将在吕布处集会,较量切磋,以武会友。
“混账!”
众人皆止,寂静无声。
“锵”丁原拔剑掷地,“国难当头,尔等武将不只勤奋练兵,竟整日玩乐!”
又怒指吕布:“结党营私,你要反吗!”
张扬连忙上前解释,好话说尽,终于丁原只是罚了众人些许薪资。
只是丁原对吕布的印象愈加不好,暗令众将不得与吕布来往,张辽高顺无视,每日交往如常,丁原窃恨。
河东解州,连年的饥荒让百姓苦不堪言,原本是一方大户的刁家有些破落,刁家名下的店铺几乎全部卖出,所有产业几乎只剩下了一座大宅子。
原本刁家虽然不像世家贵族那样的庞然大物一般巍然立于乱世,但也是丰衣富足,何至于短短的日子里落败至此呢?
原来刁家家主每次河东饥荒都会开仓赈灾,全城的饥民都会赶来受刁家救济。刁家家大业大,如果灾荒不多的话,帮助解良的人民撑过困难时期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偏偏就有第二次饥荒,不只第二次,还有第三第四次……饥荒多得仿佛无穷无尽,受了饥荒的人仿佛也是无穷无尽,但是刁家的存粮不是无穷无尽的,存粮吃完,刁家用钱在市场上买。
河东富贾何其之多,可是没有第二家愿意敞开自己的粮库分给饥民,不仅如此,趁着时局哄抬粮价,宁可把粮食堆在家里烂掉也不能把它们投进市场让粮价下降,百姓死活?我在赚钱你跟我说百姓死活?
家中的人也曾劝家主不要再管这些饥民,不像豪族一样反过来压榨他们也就够了,不必为他们做得更多了。
可是刁家家主听了之后泪眼婆娑:“同为大汉子孙,行走于同一世间,于心何忍呐?”
刁家在商人的狞笑中收购着被抬高之后的粮价,在其他豪族的冷眼中养着解良的饥民,渐渐的,刁家钱粮俱空了。
渐渐地有人痛斥刁家家主做错了,把家族带入了歧途。
刁家家主深深地望了那人一眼:“不,这才是真正正确的事,我们没落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做了最正确的事情,而是因为我们跟世道不符,可这不是评判对错的标准。”
无人再多说什么。
刁家一天一天的衰弱了下去,他们的钱财越来越少,可是有些东西越来越多。
……
“关羽!”刁秀儿来到关羽的小屋外朝里面喊,“快出来陪我逛街。”
关羽听到刁秀儿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身穿一身普通的麻布衣服,多年的锻炼练就了一副虎背熊腰的身体,脸还是那样的红,胡须已经长得超过了脖颈。
关羽一出来便跟在刁秀儿的身后,像个侍卫一样一言不发。
刁秀儿在前面快乐地走着,不时回头跟关羽聊天。
“你刚刚在屋里干嘛呐?”
“额……你不是让我没事就读《春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