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明无奈,只得继续读道:“……故有此奠,以告慰诸位黑山英雄在天之灵!黑山会自今日起,自行解散,兄弟们可下山去,自谋生路,各安天命,日后或行于阳关大道之上,或立于绝壁悬崖之边,但切不可再提‘黑山’二字……”
读到这里,井明又停下了。
马彪上前,接过井明手中的祭文,继续念道:“……以上所言,请兄弟们歃血为誓,不可违反,否则必遭天谴!黑山之会,自今日起,解散!呜呼哀哉,英灵尚飨!”然后将祭文投入火中,迅速化为一缕青烟。此刻一阵秋风飒然而至,将青烟吹散在茫茫山野之中……
“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我想不通!”“井舵主!为什么啊?”众位兄弟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马彪上前道:“祭礼到此结束!今晚大摆宴席,为兄弟们壮行!散了!”之后便匆匆而去。有兄弟上前欲问,马彪摆手不言。
其实井明内心斗争十分激烈!别说兄弟们想不通,就连井明也想不通!但由于这祭文是由井明来读的,觉得井明应该知道内容一样,都纷纷朝着井明来了:“井舵主,为什么?兄弟们不走!”
井明道:“兄弟们莫急!莫急!马舵主不是说了吗,今晚筵席之上,大家如果有话,还可以讲嘛!快回吧!回吧!”
当夜凉风阵阵,火光熊熊。众人围坐多层,中间一堆大火,火光直冲黑的天空,火中劈柴哔啵作响。
李牛端坐案前,举起满碗高粱酒道:“兄弟们!都端起来,干了!干了这碗酒,我有话给大家讲!”
众人纷纷干了碗中酒,静等李牛讲话。李牛站起身来,扫视众人。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都看着李牛。火光映亮了李牛的脸膛,就连那颗痦子,也可以看得分明。
“兄弟们!今日祭礼之上,说要解散黑山会,大家都想不通。这事儿事先没有和大家商量,是我的主意。其实这件事情井明兄弟也不知道。在这儿我可以将其中一些原因,明确地告诉大家,当然了,还有一些无法说明的原因,大家可以自行领悟。”
说到这里,李牛看了一眼马彪,马彪朝李牛点了点头。
李牛接着说道:“诸位!今日大家已经读了咱们的黑山会誓词,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这是我们的初衷。而今天朝已建,四海一统,我等也奋斗了这么多年,可谓功劳很大。可是在山下的百姓眼中,却仍是草寇。虽然大家不曾明言山上生活之苦,但我知道,咱们之中,有的兄弟早已过了三十岁、四十岁,却还是光棍一条……”
话说到这里,兄弟们都开始唏嘘起来。
“当初我们为了做大事,订立了严格的会规,让大家受累了。现在,我们黑山会的使命已经完成,死了的兄弟,已经没有福气享受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了;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如若还守着这黑山,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回到家里去,有父母的奉养父母,该成家的成家立业,养育子女,过上平民百姓的生活……”
说到此处,李牛不禁滴下泪来:“别的不提,就说我李牛吧,年少时颠沛流离,当过小偷,做过学徒,杀人越货,眠花宿柳,也做过不少荒唐事,如今年近五十,也实在是闹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