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其实我都知道的……”

除了第一次见面以外，爽懿平时很少会直呼她的名字，多是称她为“愿儿”。

也不知道之前爽懿称呼她为“祈愿”的时候，面上是什么样的表情，这次她刚好注意到了。

当她称她为“祈愿”的时候，很短促地压了压嘴角，仿佛称她为“祈愿”这件事，让她感到很不习惯。

“你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样子呢，上次你跟我说学校里关于我的传闻的时候也是这样，要说、不敢说的表情，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发现夏可在外面还有女朋友的事情吧，哈哈。”

“不是，不是那个，怎么可能。”爽懿苦笑，“我本来打算这一世就这样过去的，已经这么多世了，有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但是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夏可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第一次，她想让爽懿停止说话，她想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也许他也已经有所察觉了，但是他更没想到冥帝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他的眼睛会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返祖，也就是变回他最初仍是守山大蛇的模样，他会经常放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放空状态下的动作和力度。

我其实在一个月以前就发现这件事了，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他的灵力不是简简单单几千年的积累，他是冥帝心中冥界下一任负责人，他的灵力深厚到我们难以想象的地步，一旦出现问题，是我们无法挽救的。

我找了很多人，包括姜公和冥帝，他们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们都一致认为，是我作为中和者，并没有在他频繁来往于冥界和人界的时候一直陪着他的缘故。”

“你是中和者，陪着他？”

心中海涛汹涌，滔天浪地，祈愿将端放于桌前的手收起，放于腹前。

“夏可原是水属性，机缘巧合下修习了火属性的法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水火就是其中相克的两种属性。

夏可他始终认为我是他的唯一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是唯一一个能够在与他日常相处中帮助他中和体内两种相冲属性、消解不良反应的人。”

“所以你一直都在他身边帮助他，从以前到现在，你在是我舍友以前，先是他的唯一一个人。

我以前有跟你说过吗？我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其中有些还是带有预言性质的，或是窥探过往的。我昨晚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就跟你说的内容、很相似。”

不知从何时开始，祈愿说话时伴着颤音，一点又一点降低音量以后，颤音变得再也无法掩饰。

“你继续说，看看我这次的梦是不是这样。”

“好。我理解你，若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会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我相信，为了夏可，我们是可以找到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解决方法的。

真相是，夏可在第一次以元神投入凡人肉胎的时候，与我的第一世相遇，我是凡人，两人为了能够永远地在一起，”爽懿低下头，幸福的微笑和迟来的愧疚仍然一览无余，“我的付出不足一提，夏可答应为冥帝办事。

之后我每一世都以同样的肉体和同样的魂魄投胎，与夏可相守。然而在我的上一世，误会导致的意外影响下，我第一次以非老死的形式离世。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办法在正常的时间范围内正常投胎。

夏可在将近六十年的时间里状况持续变差，冥帝特地恢复了我的神志，我们在商讨后做了一个对你非常无理、事已至今、让你受到我们难以弥补的伤害的决定。”

祈愿总是认为，夏可比她想象中的要爱她，他比她爱他还要深。

爽懿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感觉这里面有一个她从未料及的误点，也就是，她所有的自以为是都是建立在他爱她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爱她了，又或，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就连退回到以前的退路都没有。

“冥帝让你投胎，赋予你与我相似的灵力、香气、个性，说服夏可，让他相信你就是我，你就是祈愿。

我在冥界继续等待投胎，在你的这一世结束之后，再以我的魂魄与我的肉体的相结合的形式与夏可重逢。

我们以为，夏可的情况能够以这种方式得到缓解，也许他心里得到缓解或满足以后，身体的恶化速度就会缓慢一些。”

“等会儿，今天是愚人节吗？”祈愿抓了抓头发，看着别处嗤笑，“该不会婉儿和左焕都在门外看着我吧，我的生日还没到呢。”

又是那副表情。

电视剧里面，女主面对夺情不得而发疯的女二时的表情就是这样的，不敢置信、害怕、怜悯。

怜悯。

爽懿见祈愿装傻，微皱着眉头，眼角处微微泛光，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这种表情，叫做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