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心念微动，一道璀璨剑气落入这少年皇子的身躯中，顾乐只是顷刻间便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他青筋暴露，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好似有一柄极为锋利的长剑在不断游走。</p>
痛苦到了极致。</p>
他的衣衫只是片刻便被打湿，看着极为凄惨。</p>
就连大楚皇帝都皱了皱眉。</p>
片刻后，顾乐晕了过去。</p>
顾泯抹去那些残留剑气，看向大楚皇帝，“将他送去柢山，让周州收他为徒，好好传他剑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未来可做柢山掌教。”</p>
大楚皇帝一怔，随即有些狂喜。</p>
柢山和大楚王朝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密不可分的，周州作为他的姐夫，长公主驸马，自然会全心全意的支持大楚王朝，只是周州之后，柢山传给谁，都会不可避免的将这份关系冲淡，如今柢山下任掌教若还是顾氏子弟，那么这份联系，就断不了。</p>
至于周州如何想，既然是顾泯亲口嘱咐，周州怎么敢违背？</p>
大楚皇帝挥手，立马便有侍卫将顾乐搀扶起来，带离雾野寺，想来便是快马加鞭送往柢山了。</p>
只是这桩事情被解决，那大楚的皇位到底给谁，却还没有定论？</p>
顾泯看了一眼大楚皇帝，后者满脸期待。</p>
顾泯忽然说道：“你应该还有一个儿子。”</p>
听到这里，大楚皇帝的脸色微变，随即有些苦涩，本来这件事他不准备说的，但顾泯已经问起，这位大楚皇帝也不得不开口道：“父皇所说不错。”</p>
顾泯说道：“就因为他娘亲身份寻常，便不配做你的儿子？”</p>
大楚皇帝有些愧疚，他做了几百年皇帝，一直</p>
给人都是明君的感受，对于那个酒后一时糊涂才有的故事，他没对任何人提及过。</p>
但顾泯是谁，身在皇家，即便如今早已经不在意那些事情，但怎么会不知道皇室是个什么情况？</p>
顾泯看向那皇子之外的那个年轻护卫，平静道：“我看他挺好。”</p>
大楚皇帝硬着头皮道：“请父皇三思。”</p>
光是这对父子的对话，便已经无意间揭露了一桩辛秘，不过如今在场的人除去皇子之外，也就是极少的护卫，倒也没有惊起太多的事情。</p>
只是那些皇子的脸色都有些变化，看向那个年轻护卫时，神情复杂。</p>
“你要说什么宗法古礼，我一概不想听，至于朝中有谁想对我说的，你便让他来，我要在南海待些日子，我可以等着他们。”</p>
顾泯看了一眼大楚皇帝，说道：“把他留下，你们可以走了。”</p>
大楚皇帝还没说话，便有皇子开口道：“皇爷爷之前说，要拿些什么东西，然后来见皇爷爷？可他什么都没拿。”</p>
那个年轻侍卫脸色有些苍白，在今日之前，他也听自己娘亲说过，自己的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却从来没有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只知道，自己长大之后，便成了宫里的侍卫，皇帝陛下似乎很看重他，几乎每次出行都会带着他。</p>
他哪里知道会有这一层关系？</p>
大楚皇帝脸色不悦，就要出言斥责，顾泯却先开口了，“我没说拿了就是皇帝，也没说不拿就当不成皇帝。”</p>
说完这句话，顾泯转过身去，很显然不想再说话。</p>
大楚皇帝虽然不太了解自己父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也明白，如今自己父皇已经开口，那么他们就不该在这里逗留什么，赶紧离去才是最为应当的事情。</p>
于是他便带着那些皇子离去了。</p>
这里便只剩下了那位年轻护卫。</p>
真要说起来，他应该是某位皇子。</p>
顾泯没有理会他，只是独自看着远处的海面。</p>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皇子想要开口叫一声皇爷爷，但却没能喊出来。</p>
大概是觉得有些陌生。</p>
他对大楚皇帝都很陌生，更何况是顾泯了。</p>
顾泯的声音忽然传来，“身在皇室，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你这样的身份，即便你再好，也会有一大堆的理由可以把原本给你的，全部都给了别人。”</p>
年轻皇子不说话。</p>
顾泯说道：“若是你做了皇帝，会怎么办？”</p>
他看着年轻皇子的眼睛，平静如水。</p>
年轻皇子也看着顾泯的眼睛，在这个年轻的传奇帝王眼中，看到了许多东西。</p>
……</p>
……</p>
拿着叶子，顾泯来到了雾野寺的大殿里。</p>
那里有一座佛像，却和世间所有佛像都不同。</p>
因为这座佛像是一个目盲的老僧，抱着琵琶。</p>
这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佛祖，而是雾野僧。</p>
他以鬼修之身入佛，最后境界通玄，成为四海之主之一，本身便已经十分传奇，当然更为传奇的事情不是他有如此的成就，而是在他成为南海之主之后，甚至还成为了佛门里佛法最为高深之人，甚至为天下鬼修，建立了庇护所。</p>
因此雾野寺的佛像，从来都不是什么佛祖，而是雾野老僧。</p>
他便是所有雾野寺僧人心中的佛祖。</p>
如今顾泯站在那佛像面前，看着那个老僧，沉默了许久。</p>
片刻后，他微微动念，一抹剑气涌出，斩向那尊佛像。</p>
那寻常泥塑铸造的佛像在顷刻间便碎裂开来，轰隆一声，泥土坠地，摔成了无数块。</p>
顾泯的目光看向那佛台。</p>
有一方小木盒。</p>
上面满是灰尘，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p>
木盒没锁，造型古朴。</p>
顾泯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打开木盒。</p>
里面是空的。</p>
什么东西都没有。</p>
顾泯的心也好像一下子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