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找到答案的路程总是漫长的，而且过程也会很艰难。</p>

因为研究那些书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有几次气机逆行，便导致身躯出了大问题，大片黑气从身体里涌了出来，差点便将顾泯的心智彻底迷惑。</p>

不过即便如果，顾泯也不是太在意。</p>

他乐在其中。</p>

又是数年过去。</p>

世间发生了很多事情。</p>

比如苏宿在踏足云海初境之后，觉得要是这么去见顾泯就有些麻烦，干脆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便成了云海中境的修行者，不过他觉得云海中境可能也不是太保险，于是便试着去走向云海上境。</p>

他一直在闭关，可这样的事情，让世间知晓了，也都觉得很震撼，寒山竟然这就马上要有第二个顾泯了？</p>

他们到了这般，还能如何？</p>

只是哀叹声一片。</p>

祀山那边的情况也很好，那位前任掌教楼真人，早些日子便已经踏足归一境，据说如今已经在归一境走得很远，说不定他会成为世间第一个踏足准君的人物。</p>

每每祀山弟子想起这一点，都觉得很高兴，当初那位祀山祖师复苏的时候，说自己能够将改变世间，但如今来看，那位祀山祖师，根本都不如楼真人。</p>

在这一代的年轻人在这里争相辉映的时候，楼真人或许会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p>

当然，除去楼真人之外，谢宝山也往前走得很快，云海中境并没有能困住他多长的时间，他如今已经快要踏足云海上境了。</p>

这位当年便在世间名声不弱的强者，如今更是让人刮目相看。</p>

很多人又想起了那位离开的杀胚晚云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回来。</p>

顾泯不知道世人在想什么，只是在一个清晨，他又在这洞府里接见了一个来自祀山的客人。</p>

苏遮云看着那些其实已经少了很多的典籍，又看着那个眼神清明的年轻人，笑道：“看起来你如今已经找到了些方法。”</p>

顾泯抽出一本书，然后随手翻开，这才说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话好似不是很应景，但我读了这么多书，我觉着让我去再建立一座仙山，完全都没有什么问题了。”</p>

苏遮云说道：“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p>

顾泯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道：“那桩事情太麻烦，自然没那么好解决，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时间。”</p>

苏遮云说道：“祀山好似有桩秘法，以亲近之人作为载体，你可以直接重生在他身上。”</p>

顾泯摇头道：“这和当初那位祀山祖师对我做的事情有什么两样？还是亲近之人，你要我去害我儿子？我可不是我那位老祖宗。”</p>

苏遮云平静道：“我只是一说，知道你不会答应，你要是答应了，你自然也就不是这么个人了。”</p>

顾泯苦恼道：“那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吗？”</p>

苏遮云说道：“只是想来看看，兄长也想来看看你，不过好似不知道要和你说些什么，便没有来。”</p>

顾泯说道：“他见了我，只怕会问我要不要娶你。”</p>

之前御风一直在说这样的话，很是让顾泯头疼。</p>

苏遮云说道：“那是我让兄长说的。”</p>

顾泯一怔，随即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好久，这才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你非要嫁给我的理由，我们没有一起经历什么，哪里来的爱意？”</p>

苏遮云毫不掩饰道：“你是年轻一代最强的那个人，生得也好看，我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话，为什么不嫁给你？”</p>

顾泯苦笑道：“那现在呢？我都这么丑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p>

苏遮云点头道：“你始终会变回来的，到时候你又是最好看的那个人，我自然也愿意。”</p>

顾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p>

在这样的人面前，好似说什么都白费。</p>

因为既然对方打定了主意，那他就根本没什么办法了。</p>

苏遮云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没有什么关系，我走了。”</p>

她站起身，便朝着洞府外面走去，走到洞口，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兄长很快便要追上你了，你要快些走了。”</p>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p>

这让顾泯想起了那些年的道姑。</p>

他沉默了很久。</p>

没说什么。</p>

他继续看书。</p>

又过了些年，祀山给他送来了些桂花。</p>

那位长新观的观主林语一直都记着他。</p>

正好是冬天，正好在下雪，顾泯伸手取了些雪，开始煮茶。</p>

桂花香飘十里。</p>

喝完茶，顾泯继续读书。</p>

然后继续那些靠谱或者还是不靠谱的试验。</p>

那个中年书生又一次出现，在他身边说着些话，顾泯时常会反驳，那中年书生到时候便会沉默片刻，然后又说些话。</p>

总是两个人在这里说来说去，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p>

中年书生忽然道：“我想到了，如果你把那本血雾经加进去，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效果。”</p>

顾泯没有反驳，只是试了试，很快他便气息逆乱，差点又出了大问题。</p>

中年书生有些难过，这个想法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但很明显，自己又失败了。</p>

顾泯安慰道：“没关系，还能再试试。”</p>

中年书生点点头，又有了些想法。</p>

“这样会有问题的，这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为什么要相信？”</p>

“他们只是没有得到证实，说不定真是好东西，不能让他们因为这些事情便被埋没。”</p>

“我不理解。”</p>

“这里这么看，是不是有点别的意思，你试试。”</p>

“好似真有道理啊。”</p>

“从这里往前去，也好啊。”</p>

“真了不起。”</p>

“你要是不练剑，就肯定能成为一代大家，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个什么响当当的名号，真是练剑可惜了。”</p>

“别</p>

废话，继续啊！”</p>

“好咧，你再试试这个？”</p>

声音不断在洞府里响起。</p>

书虫从书里走了出来，看着那个自言自语的年轻人，没有说话。</p>

他自然知道没有什么中年书生，这一切无非都是那个年轻人的幻想，但他却没做什么，就这么看着，好似幻想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有幻想就有幻想就是。</p>

——</p>

梁照的学生已经有数千人。</p>

甚至更多。</p>

那些少年大多数人的天资都不好，不可能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修行者，但他们学了剑之后，自然会改变一些事情。</p>

诸如那些明天都在欺负他们的人，后来都无法欺负他们了。</p>

不是因为他们长大了，是因为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了。</p>

强大到了某个阶段，自然便有反抗的能力。</p>

而梁照也在无数个日子过去之后，变成了一位云海上境的修行者，距离归一境，只差一步。</p>

韩天君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看着梁照，他的眼里越来越多渴望。</p>

自从十几年前在那边吃了大亏之后，韩天君一直都没有想着离开临天城，他一直在这里养精蓄锐，一直在等梁照。</p>

他能看的出来，梁照短则百年，长则千年，便会踏足天君境。</p>

千年，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p>

也不是什么长远的时间。</p>

但他却很不想等下去。</p>

所以他很烦躁。</p>

梁照在屋檐下，看得出来他的烦躁。</p>

天底下，没有几个人会懂韩天君，但很显然，梁照便是其中一个。</p>

梁照问道：“那边那个年轻人，还活着吗？”</p>

韩天君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p>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p>

梁照笑了笑。</p>

虽然韩天君没有给出一个真正的答案，但既然是这么说，那事情便是如他想的那样，那个年轻人没有死。</p>

他还活着。</p>

活着便有无限可能。</p>

既然如此，便是好事。</p>

韩天君走了后，梁照身后的阴影里，忽然走出来一道身影，是陈默。</p>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如果他一直在这里，又不知道是怎么遮掩自己的气息的。</p>

“不需要遮掩，境界太低，在他眼里便如同蝼蚁，所以他便不在意，不在意便是漠视，而漠视代表着什么，想来你也知道。”</p>

陈默坐在了梁照时常坐着的椅子上，笑眯眯道：“我想听个故事，关于你的。”</p>

梁照说道：“我已经讲过了。”</p>

好些年前，他在那破庙里，讲过那个故事。</p>

不知道陈默知不知道。</p>

但想来应该是知道的。</p>

陈默说道：“可我还是再想听一遍。”</p>

梁照面无表情，认真道：“我不太想讲。”</p>

陈默没有强求什么，只是眺望看向远方，说道：“我真的好奇，是怎么一个人，才让你这么骄傲，怎么不在意一切的人那么在意。”</p>

他看得出来梁照对顾泯的想法。</p>

梁照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讲起故事。</p>

那个故事，不是什么特别的故事，一个失败者和一个成功者的故事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