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两个女子，皱眉道：“你们师父心术不正，如今死在此处，理所应当，有什么好伤心的？”</p>
老人此刻身上的禁制已经解开，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弟子，满眼悲伤，但随即把这些情绪全部都隐去了，而转头看向顾泯，致歉道：“此番都是我等的错，我等任凭道友处置！”</p>
顾泯没回答，只是看向林语，有些遗憾的说道：“本来只是说看看的，现在看不成了。”</p>
……</p>
……</p>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没有顾泯的日子。</p>
苏宿有句名言，如今寒山上下都很清楚。</p>
山中无顾泯，苏宿当老大。</p>
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青槐正好路过，然后便给了他一下。</p>
苏宿那个时候已经在风亭境内走得很远，但面对青槐的时候，居然也是不敌。</p>
她的修行速度，竟然比起来自己，还要快上不少。</p>
他第二次说这话的时候，身侧站着的却不是旁人，而是阿桑。</p>
阿桑此刻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却看了他一眼。</p>
苏宿缩了缩脖子。</p>
后来那句话便成了，山中无顾泯，苏宿还是做不成老大。</p>
不过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宿真的有些烦。</p>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顾泯了。</p>
“就算是留种，小顾也该回来了，难不成祀山那帮人还要将顾泯留下来，让他为祀山多留下好些血脉，好制造出来一帮天才？”</p>
不知道为什么，苏宿又说起来之前那个无聊的猜测，不过这一次谢宝山却没有理会他，这位剑仙眯着眼看着那边寒山才来的年轻女弟子们，有些感慨，自己的青春，都流走了。</p>
苏宿眼见谢宝山没有理会自己，有些不满，“老谢，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啊！”</p>
谢宝山转过头来冷笑道：“你再废话，我就赏了一剑。”</p>
苏宿咬了咬牙，还是没敢再说之前那些话，谢宝山会不会真出剑，他很清楚。</p>
况且这老家伙这些日子在千秋境里都走了一大截，说不定快要摸到更高境界的门槛了，再招惹他，不划算。</p>
苏宿一屁股坐在地面，惆怅道：“我还是很想小顾，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p>
谢宝山讥讽道：“你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些自家男人不回家，自己就思念的不行小娘子。”</p>
苏宿呸了一声，然后幽幽道：“即便我是小娘子，我相公也只能是小顾这样好看的人！”</p>
谢宝山觉得有些恶寒，没有接话。</p>
忽然间，有个弟子来到这边，对着苏宿行礼道：“苏师叔，有个和尚上山了。”</p>
苏宿皱眉道：“我又不是和尚，你告诉我做什么？”</p>
那个弟子有些古怪的看向苏宿，说道：“那个人是紫金寺玄空，本来是来找掌教的，但听说掌教不在，便说想要拜访苏师叔。”</p>
苏宿站起来，狐疑道：“玄空？”</p>
……</p>
……</p>
好些年前，顾泯曾给苏宿说过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玄空，他说那和尚一点都不像是和尚，像你。当时苏宿当时喝了些酒，听着这话，当即便说道，要是有机会，以后可以见一见。</p>
最好能当个朋友。</p>
当初那个时候是随口一说，后来玄空又一直都在紫金寺里不曾离开，因此两人便一直都没能相见。</p>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相遇来的如此突然。</p>
苏宿打量着那个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光头和尚，挑了挑眉，问道：“天骄榜第三？”</p>
玄空笑道：“现在是第二了。”</p>
御风破境，离开天骄榜，如今的天骄榜榜首是梁照，第二便是玄空。</p>
因为苏宿一直不喜欢梁照，所以便将这桩事情给自动过滤了。</p>
苏宿皱眉道：“这样说我是老四？”</p>
玄空点点头，虽然才说了几句话，他便有些喜欢这个家伙了。</p>
苏宿怒道：“这他娘的，绝不可能，老子今天就去找苏遮云，我怎么能是第四？！”</p>
玄空有些愕然，“为何不能是第四？”</p>
“他娘的，你没觉得这排行第四有些不吉利？”</p>
玄空顿了顿，后知后觉的哭丧着脸道：“我他娘的当了很多年的第四！”</p>
“小事，伤心个啥？”</p>
“啥时候咱们两兄弟做个榜首试试！”</p>
“那倒时候谁做榜首？”</p>
“看看谁大？”</p>
“算了，不提这个，喝酒？”</p>
两人一拍即合，便去约了个酒局，当然喝酒肯定是要配上一顿火锅的，本来对于火锅这样的事情，苏宿是不对玄空报什么希望的，但玄空夹着一块毛肚，竟然有些高兴的说道：“这东西还不错！”</p>
苏宿愣了半刻钟，幽幽道：“和尚也吃肉吗？”</p>
和尚吃不吃肉不是苏宿该担心的，毕竟他们连酒都已经喝了。</p>
酒喝了不少，苏宿勾着玄空的肩膀，笑眯眯道：“要不这会儿你和我打一架，你故意输给我，让我也过一过第二的瘾？”</p>
玄空一本正经道：“你不适合第二，还是做第四好！”</p>
苏宿差点跳起来骂娘，“你还是不傻啊！”</p>
玄空喝了口酒，笑眯眯道：“之前顾泯便说过，你苏宿，心眼多，要防着。”</p>
苏宿泄气一般的骂道：“这小顾，咋什么话都往外说！”</p>
玄空微微一笑，这次没见到顾泯，但自己这酒喝得很舒坦，咋的，好像隐约之间，有些舒坦，觉着那道门槛都快摸到了。</p>
“小苏，你们那边的修行者，真的很厉害。”</p>
玄空笑眯眯开口，“之前我可没觉得这世间这么有趣，是你们来了之后，我才觉着原来真有那么多天才争锋的感觉，真好。”</p>
苏宿喝了口酒，摇头道：“什么个天才争锋，咱们啊，都在小顾屁股后面，说什么争锋，就是追他而已。”</p>
玄空忽然同情道：“看起来之前那些年，你的日子过得很苦。”</p>
苏宿默不作声，忽然很有打死眼前这个和尚的冲动。</p>
两人这场酒喝了许久。</p>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p>
苏宿揉了揉脑袋，隐约记起自己是不是昨晚和玄空打了一架，不过好像没打赢？</p>
苏宿骂骂咧咧的，权当昨晚那桩事情没发生过，他对眼前这个和尚，还是保持着不败战绩的。</p>
玄空悠悠醒来，看着苏宿，问道：“小僧怎么记得昨天咱们打了一架，有没有伤了和气？”</p>
苏宿遮住手臂上的伤，想着你昨晚那不留手的样子，真想过和气这桩事情？</p>
去你娘的！</p>
不过苏宿没多说话，只是揉了揉脑袋，说了句，没什么大事。</p>
玄空便提议道：“要不再喝一次？”</p>
苏宿皱了皱眉，正要拒绝。</p>
然后两人便同时抬头。</p>
天地之间，有鼓声响起！</p>
那不是寻常鼓声，而是战鼓声响。</p>
然后一大片金光出现在天幕之上。</p>
罗浮宫出现。</p>
换榜之时，罗浮宫会出现，但却不会有战鼓之声响彻天地。</p>
只有大战将起，才会如此。</p>
只是上一次大战，距离如今，只怕还没有三十年的时间，如今便又有了一场大战，不管放在任何时间来看，都已经是一次间隔时间最短大战了。</p>
有些事情不用去想都应该知晓，随着这鼓声响起，会有无数修行者死去，会有无数人失去自己的朋友和亲人。</p>
但谁都知道，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的事情。</p>
天幕上有一柄剑，时时刻刻都悬在头顶。</p>
在那柄剑没被人拔出的时候，他们还要经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p>
玄空看着天幕，有些感慨道：“没想到这才出门片刻，没被人抓回去，自己都要回去了。”</p>
“咋的，你还是偷跑出来的？”苏宿有些意外。</p>
玄空朝着苏宿双手合十，笑道：“这次出门，小僧很开心，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和你见面。”</p>
玄空走了。</p>
苏宿觉得有些无趣，便去寻了谢宝山。</p>
“老谢，我没去过战场，你给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p>
谢宝山此刻也在看着天幕，听着这话，只是微微皱眉，然后冷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上了战场，随时都可能会死去。”</p>
苏宿挑眉道：“那岂不是对剑道很有帮助？”</p>
“自然。”</p>
谢宝山感慨道：“虽然很不愿意让你去战场上，但你最好还是去看看，我辈剑修，不上战场，终究差了些东西。”</p>
苏宿没说话。</p>
谢宝山挑眉道：“就是不知道如今寒山，会有几个名额。”</p>
……</p>
……</p>
异域进犯，便有大战，既然有大战，自然便有参战的人，这些年里每当有大战，云端便会降下法旨，为各大宗门确定人数以及参战修行者的境界。</p>
那些大仙山，踏入战场的人自然便会更多。</p>
寒山当年只是一座小宗门，因此在上次大战的时候，不过只有一个名额。</p>
如今却不一样。</p>
眼看着那道金色的法旨落下，王长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p>
而后他接下那道法旨，递给了青槐。</p>
苏宿那句话并没有什么用，顾泯不在的时候，其实青槐会做主。</p>
阿桑本来也有这个资格，不过她的修为还有些低，所以这些日子，都在修行。</p>
青槐看了几眼，然后便把那道法旨丢给了王长秋。</p>
王长秋接过之后，脸色微变。</p>
虽说早知道之前因为顾泯便杀过云端强者，这一次他们寒山肯定会被针对，但是看到那法旨上寒山理应派往战场的人数，他也有些愤怒。</p>
可即便是愤怒，又能如何？</p>
万古协定是世间都要遵循的东西，寒山也不能违背。</p>
青槐看了一眼王长秋，忽然道：“传书祀山，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p>
王长秋点点头，有些事情，终究还得顾泯这个掌教来做决定。</p>
……</p>
……</p>
战鼓声顾泯也听到了。</p>
他看着天上的金光，林语则是看着他。</p>
林语有些想回祀山了，师兄们离山，他想看看，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走上战场，但他没有说，因为他没有去学桂花糕怎么做。</p>
顾泯没说话，看了很久后，收回了目光。</p>
他不用去想，都知道寒山的修行者，将要被派往最危险的地方。</p>
那些云端强者，会借机报复。</p>
他想做些什么。</p>
但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p>
他散功重修，到了关键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