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周州缩了缩脖子，这天底下，在大师伯阿桑离开之前，他自认打不过三个人，一个是在柢山后山的叶笙歌，一个是大师伯阿桑，另外一个，是未来的丈母娘，如今的大楚皇后，在大师伯阿桑离开之后，他就只有两个人打不过了。</p>
不过对于这位回来的小师叔，别说打，他根本都没机会出剑。</p>
两人差得远呢！</p>
周州苦着脸道：“小师叔，不要动不动就出剑，顾师妹最见不得这个了。”</p>
顾泯看了周州一眼，锋利如剑，似乎在提醒这小滑头，别想着提着自己闺女来逼他就范。</p>
顾泯冷着脸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我闺女主意的？”</p>
周州动了动嘴唇，还是老老实实把事情的始末都说出来了，一边说他一边打量顾泯的表情变化，等到看到他的确一直脸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p>
只是想不到，说完这些之后，顾泯忽然看向他，说道：“我要是不把闺女嫁给你，你又能怎么办？”</p>
这一下，可把周州给难坏了，要是别人，他大不了说句抢呗，但自己对面是小师叔，别说能不能抢小师叔的闺女，就是能，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去抢啊。</p>
“小师叔，你要是不把顾师妹嫁给我，那我天天就守着她，你要是不想看见我，就把我杀了就是。”</p>
周州摆出一副无赖样子。</p>
“我他娘的真想一剑捅死你。”</p>
顾泯冷着脸，心想怎么我闺女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p>
……</p>
……</p>
在皇宫御花园里，顾惜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柳邑眼前走来走去，这个已经有很久没有认真看看自己闺女的大楚皇后揉了揉眉头，轻声道：“你别走了，你父皇又不吃人。”</p>
顾惜停下脚步，还是一脸担忧，“母后，父皇那么了不起，要是看不上他怎么办？”</p>
柳邑点头道：“这点不用想了，你父皇那么了不起，他谁都看不上。”</p>
顾惜脸色发白，更担心了。</p>
“不过既然知道天底下没有人比得上他，他又怎么会去非要找一个和自己差</p>
不多的男子让你嫁给他？”</p>
柳邑牵起自家闺女的手，柔声道：“你父皇又不是傻子，更不会那么苛求的。”</p>
“他啊，想的事情，不过只是你开心过一生。”</p>
……</p>
……</p>
“你修行天赋还凑合，要不了几年就要离开这里，去往彼岸，到时候丢下我闺女，她能开心？”</p>
“我不着急，等着和师妹一起走，要是师妹这辈子都无法离开，那我就一辈子留在这里。”</p>
“留在这里，那边若是需要你呢？”</p>
“那边不是有小师叔吗？”</p>
顾泯看着周州，一言不发。</p>
周州一本正经道：“好些年前，的确是想着早早过去找小师叔，可如今有了师妹，也不想这样的事情了，只想陪着师妹，生生世世。”</p>
顾泯盯着他，脸色依旧不好看。</p>
虽然已经决定了不干涉自己闺女的决定，但不管是谁，只怕也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闺女要变成别人的事情。</p>
“滚吧，臭小子！”</p>
顾泯摆摆手，有些烦。</p>
他独自朝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怎么就是这个小子，哪怕就是这小子，晚几年也行啊！”</p>
不过说着说着，他也就笑了。</p>
既然闺女有了喜欢的人，这样也很好。</p>
不过那个小子，比起来自己，是要差很多啊！</p>
——</p>
柢山传信去了帝陵，告知了洛雪顾泯回来的事情，但却得到回信，说是洛雪走不开，顾泯若是想要见她，就到帝陵来见她。</p>
顾泯即便是一座王朝的皇帝，但在自己两位师姐面前，也还是个小师弟，所以收到信之后，他便去了帝陵。</p>
洛雪此刻在帝陵里的一片草原深处，看着那些石头上雕刻的阵符。</p>
顾泯来到她身后，眼见小师姐并没有发觉自己，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等着小师姐钻研。</p>
不知道过了多久。</p>
洛雪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了身后的顾泯。</p>
顾泯看着她，喊道：“小师姐。”</p>
洛雪瞅了一眼顾泯，认真道：“好像丑了点，没当年好看了。”</p>
顾泯有些无语。</p>
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如今的小师姐，自得其乐。</p>
“大师姐去了那边，找到你了吗？”</p>
顾泯还没说话，洛雪就自顾自说道：“想来也肯定是找到了，大师姐有本事，当然能找到你，不像我，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这么一件事情。”</p>
顾泯说道：“有一桩事情能够搞明白，就很了不起了。”</p>
“我那个徒弟喜欢你闺女，你怎么看，那小子没你好看，但还是个不错的小子。”</p>
洛雪眯眼道：“你要是觉得他也不错，那我可帮他提亲了。”</p>
顾泯叹气道：“和那小子聊过了，还行，提亲便提亲吧。”</p>
洛雪打趣道：“这会儿体会到当初白玉尘的感受了吧？”</p>
顾泯不发一言。</p>
洛雪揉了揉脑门，倒是也不在这桩事情上多说，只是说起好些别的事情，不过顾泯能够明显感觉到，如今的小师姐，再也不像是当年的小师姐了。</p>
这对师姐弟说了好多东西，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谈起了当年的第一次相遇。</p>
那一次，在山林之间。</p>
“说起来小师弟当初还真是有心机。”</p>
洛雪笑了笑，有些感慨。</p>
顾泯笑而不语。</p>
“不过那会儿要不带着小师弟上山，柢山只怕这么多年也还是会这样。”</p>
洛雪忽然认真道：“小师弟，谢谢你。”</p>
顾泯摇头道：“和我用不着说这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p>
洛雪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小师弟有事情要做，别在这里耽误工夫了。”</p>
顾泯起身，看着洛雪，问道：“师姐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彼岸？”</p>
“小师弟如今这么了不起，甚至能带着人去彼岸？”</p>
洛雪自顾自说道：“我去那边做什么，我修为不够，去了也是麻烦，小师弟别担心什么，我们有朝一日会相见的，也算是给小师弟一点时间，好让小师弟能够变得厉害一些。”</p>
说着话，她摆着手。</p>
顾泯明白了，也不多说，化作一道剑光离开了。</p>
而后他去到了柢山，在山间看了一日那些柢山弟子。</p>
如今的柢山，生机勃勃。</p>
所有柢山弟子，都来看他。</p>
有些是他的师侄，有些辈分更低。</p>
顾泯笑着看向所有人。</p>
而后他离开了柢山，返回了郢都。</p>
坐在御书房里，他将那些过去应该批复的奏折批复，将如今应该批复的奏折批复。</p>
而后在日落的时候，他和柳邑还有顾惜一起看着晚霞。</p>
顾泯苦笑道：“真想再待些日子，只是时间太仓促了，真是没办法。”</p>
柳邑和顾惜都没说话。</p>
她们都很清楚，顾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p>
最后顾泯离开郢都。</p>
去了朝暮剑派。</p>
来到那处寒潭前。</p>
解语师妹的坟茔就在这里。</p>
顾泯看着那小小的土包，想着很多事情。</p>
等到天色暗去，天边满是星辰，顾泯才抬起头。</p>
看着满天星辰，他拔地而起，一道璀璨剑光随即涌向天幕，这一幕，在夜色里极其耀眼。</p>
朝暮剑派的掌教雾清真人来到这边，看着那道拔地而起的剑光，想了很多事情。</p>
忽然那道剑光折返身形。</p>
重新落到寒潭一侧。</p>
看着如今已经有些老态的雾清真人，顾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再次掠向星辰之间。</p>
他本来想说说晚云真人的事情，但想着晚云真人之前离开，想来是要回来的，如果他自己都没说，那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p>
所以他便什么都没说。</p>
他走了。</p>
再次离去。</p>
不过这一次，和之前的感觉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