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皱眉，一巴掌拍在那和尚的脑袋上，结果只是自己的脑袋生疼。</p>

“你不喜欢人摸你的脑袋，结果自己也摸？”</p>

那年轻和尚说道：“我觉得你啊，还是该好好的静下心来，要不然真会让我有机可乘呢。”</p>

玄空问道：“你要是真成了，你会做些什么？”</p>

年轻和尚想了想，认真道：“你所有不敢做的，我都要做，以后肯定就没说紫金寺的玄空是个好和尚了。”</p>

玄空自嘲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和尚。”</p>

年轻和尚摇头道：“你吓人都说锤爆别人脑袋，可我真要锤爆别人脑袋，我肯定不废话的。”</p>

玄空站起来，“那你没机会的。”</p>

那个和尚微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啊，说不定我比你更聪慧呢，不过现在就只是由着你占据这身躯而已，等到你禅心不稳的那一天，就是我了啊！”</p>

紫金寺有一门禅法，是门下弟子都要修行的，名为两生禅，一旦修行，体内便会生出两道灵智，都是同源，谁能掌控这身躯，全看哪道灵智更为坚定，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今的玄空在掌控着身躯，另外一道，一直处于压制状态。</p>

这两生禅修行不易，终点只能是其中一道灵智，彻底将另外一道灵智在这里磨灭。</p>

有些人极快，有些人极慢。</p>

但一旦功成，那么便会在以后的修行中事半功倍，更上一层楼。</p>

只是如今的玄空若是被另外一道灵智战胜，那么以后的玄空还是玄空，却不是眼前的玄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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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转头看向这个年轻和尚，微笑道：“我想你这辈子，肯定没有机会的。”</p>

那另外的玄空只是微笑，然后走入玄空的身体，“不一定的。”</p>

——</p>

柳浑与那个读书人离开凉亭那边之后，返回一座城池。</p>

那是一座生机远胜于对面的城池，无数修行者在这里生活，并没有任何紧张。</p>

两人沿着长街走过，沿途看到这两人的修行者，都停下纷纷行礼。</p>

对那位在这里凶名比起来晚云真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柳浑，没有任何人想要招惹。</p>

读书人和柳浑来到一棵柳树之前，两人站定，柳浑突然说道：“说起来，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地方，才能走出三个了不起的人物。”</p>

读书人问道：“如今便觉得那个小子也了不起了？”</p>

柳浑点头，“轩辕在这边，已经是无可争议的重意境第一人了，虽然我很不喜欢这小子，但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在那边，照样被斩杀了，这一点，我们得认。”</p>

读书人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p>

柳浑感慨道：“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最忌惮的，便是顾宁了。”</p>

千年前那位开辟王朝的宁启帝，在这边留下的东西，可并不在少数。</p>

“白寅强则强，但却只会出剑，这样的剑修，即便一直变得更强大，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毕竟他想站到最高点，还需要好些时日才行，反倒是顾宁，他的城府算计，布下的局，都已经足够让人忌惮了，主要还得是他对于人心，琢磨的太透了。”</p>

柳浑提及这个，颇有些后怕，当初宁启帝在这边的时候，也曾布下一个局，而他，也在局中，他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看出来这一点，不过当他看透的时候，也已经是为时已晚了。</p>

这一点一直是柳浑一直不想提及的事情。</p>

读书人笑道：“世上有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有人所有都能面面俱到，做人，要能接受不如人。”</p>

柳浑自嘲道：“我倒是接受了，天赋不如白寅，城府不如顾宁，只剩下这心性还行了。”</p>

读书人微笑不已。</p>

在那一代的修行者里，他见过白寅，也见过顾宁，自然身为这边的修士，立场不同，他和柳浑联手，曾经和那两人是交过手的。</p>

但最后，大败而归。</p>

这一点，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及。</p>

“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p>

柳浑郑重开口，“你和我一起去。”</p>

读书人摇头道：“你难道不怕他还活着？”</p>

柳浑沉默不语。</p>

若是顾宁还活着，那么自己这一去，算不算是自投罗网？</p>

读书人忽然说道：“不过想来他即便活着，也应该无法对我们做些什么？”</p>

他眼睛里有些光芒，但随即摇头，“他布局深远，最为在意的故乡一说，难道你能找得到？”</p>

柳浑微笑道：“说起来，我还真找得到。”</p>

他伸手在这一旁的柳树上摘下一片柳叶，柳叶叶脉渐渐发光，绿意盎然。</p>

“本命之物？”读书人微笑道：“这纵然可以开辟通道，但能不能找到，理应还是两说。”</p>

柳浑不置可否，只是又再次伸手，一滴鲜血出现在他掌心。</p>

那滴鲜血里剑意盎然，还有金色的碎片闪烁。</p>

“顾晚云的鲜血，之前我倒是留下了一滴。”</p>

柳浑笑了起来，“两人一脉相承，理应能为我们找到那个地方。”</p>

读书人点头道：“说起来，你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我居然忘记了。”</p>

这是称赞，但柳浑不在意，只是将那滴鲜血放在柳叶上，一瞬间，鲜血融入柳叶，叶脉直接变成血色。</p>

一片柳叶，在这里也变得通红。</p>

柳浑伸手一点。</p>

身前，门户大开！</p>

“走，去见故人。”</p>

读书人点头，随即踏足其中。</p>

两人进入其中。</p>

……</p>

……</p>

万里无云的碧空。</p>

一道血色门户突然出现，然后两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p>

柳浑和读书人。</p>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知到了这里的灵气稀薄。</p>

柳浑感慨道：“那个小子在这里修行不久，就已经破开屏障离开，到了那边自然修行进展会更快，斩杀轩辕之事，我也能理解了。”</p>

读书人笑道：“毕竟是顾宁后人，有此也正常。”</p>

两人闲谈，然后离开此地，远游天地。</p>

不多时，两人下方便出现了一座城池，两人都是强大至极的修士，不过到了此地，都要小心收敛气机，不然这片天地会出现极大的问题，倒也不是两人大发慈悲，实在是因为一旦自己做出太过火的事情，万一那人没死，他们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p>

“郢都。”</p>

柳浑说道：“这理应是这片天下的所谓帝都了。”</p>

读书人目光在这座城里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皇城里的某处。</p>

那里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骑着木马。</p>

她那张小脸，很像某个很好看的年轻人。</p>

在这边，有个女子，满是爱意的看向那个小姑娘，移不开目光。</p>

这个小丫头，多好看啊！</p>

在小丫头身侧，陪伴着好些宫人，看向这小姑娘的时候，满是欢喜。</p>

两人本来便是依靠着晚云真人的一滴鲜血才来到这边的，自然知晓，那个小姑娘身体里，也流淌着的是同样的鲜血。</p>

读书人问道：“要不要把她带走？”</p>

柳浑也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然后摇头，“不要乱来，以防出事。”</p>

到了这里，柳浑越发小心了，他根本不敢乱来，因为他知晓，顾宁很有可能便是在这里。</p>

读书人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两人转身，很快离开这里。</p>

然后来到了一座满是剑修的山头。</p>

柳浑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盘坐在山头的灰袍女子，他脸色微变，皱眉道：“怎么会……”</p>

读书人发现了异常，他同样是看向那个灰袍女子，并没有发现异常。</p>

柳浑皱眉道：“那桩旧事，你忘了？”</p>

读书人听到这里，才想起了一桩尘封了很多年的旧事，他有些震惊道：“你是说，当初那个女婴，是被顾宁带到了这里？”</p>

柳浑说道：“只是相似，还不能辨别，得看看她是否是重瞳。”</p>

读书人问道：“要去见她？”</p>

柳浑摇头。</p>

他只是落下一抹气息，轻飘飘的落在柢山山头。</p>

山顶盘坐的那个灰袍女子，蓦然睁眼。</p>

一双重瞳，有些漠然。</p>

柳浑深吸一口气，“就是她了。”</p>

读书人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问道：“是否将其带走？”</p>

柳浑又一次摇头，“她如今境界已经到了此地的最高处，想要带走她，必然大战，一旦动静大了，我们可能会惹上麻烦，我感受到了，在北边的海底下，还有个存在，并不简单。”</p>

“那就任由她如此了？”</p>

读书人有些不甘，和之前不一样，他对于阿桑，有着一种执念。</p>

柳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她如今这般，有很多事情还没说清楚，顾宁布局，必然有深意，我们不能轻举妄动。”</p>

和读书人一样，他自然也很想将阿桑带走，可是如今这局面，却是不可能的。</p>

读书人不说话了。</p>

跨过如此长的通道来到这里，他们必然是会束手束脚的，这一点毫无疑问。</p>

“那就走吧。”</p>

读书人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便放弃了。</p>

柳浑点头，转身离开。</p>

两人之后来到了一座山。</p>

在那已经毁去的彼岸道观前，读书人说道：“这里以前应该是和那边的联络之地，不过如今，应该是被人毁了，是不是顾宁的手笔？”</p>

柳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自然是他。”</p>

“他的手段太多，想法也让人猜不透，今日要不是我们来到这里，只怕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女婴竟然会被他带到这里来。”</p>

柳浑脸色凝重的说道：“他的手段太过超然了，我真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在他的局中。”</p>

读书人说道：“不至于如此吧？”</p>

只是下一刻，才说出这句话的他，也脸色难看起来。</p>

因为就在两人身前的虚空，一片涟漪出现，而后便是一个一身白袍的男人走了出来。</p>

那人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像是个普通人。</p>

但一身的气势，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p>

仿佛此人，便是此间的万古唯一的帝王。</p>

柳浑看到此人，脸色大变，根本说不出话来。</p>

读书人也叹气不已。</p>

他们来此，想要见到这个人，更想找到他彻底死去的证据。</p>

但如今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确还活着，虽然状态有些不太好。</p>

但毕竟是还活着。</p>

看着这个昔日故人，读书人开口道：“好久不见，顾道友。”</p>

柳浑收拾心情，缓慢开口，“你居然真的还活着。”</p>

宁启帝淡然看向眼前两人，然后笑道：“我的事情没做完，为什么会死？”</p>

柳浑咬牙，这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p>

反倒是那读书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道友既然还活着，也知道我们来了此地，为何不拦我们在这之前，难道是真的想将我们斩杀在这里？”</p>

宁启帝淡然道：“也未尝不可。”</p>

这句话一说出来，两个人心里，也都有些后悔，他们本不该来的。</p>

柳浑说道：“我不信你到了如今，还有这么个手段，能留住我们。”</p>

当初那桩事情，是他们两人在这边谋划，然后联手那边的数位，最后虽然没能将宁启帝留下，但不管怎么说，也将他重创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想要复原，很不容易。</p>

即便复原，他这些年理应没有再前行，那又怎么能和他们比较？</p>

宁启帝平静道：“若是在别处，朕自然做不了什么，可是在这里，朕要想杀你们，没有什么困难的。”</p>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宁启帝一抬手，柳浑和读书人脸色大变，因为他们都能感知到，那道门户，在顷刻间便粉碎了。</p>

那道门户，是他们唯一离开的通道。</p>

如果那道通道没有了，他们只能打开屏障，从星辰之间离去，而只能落在彼岸那边，再从那边回到战场上。</p>

这是一趟漫长的旅行，他们也很可能死在路上。</p>

宁启帝说道：“以这边的时间来算，朕千年之前，一统世间，是人间帝王，千年之后，朕掌控天地，是这天地的君主。”</p>

他说话的时候，身躯变得十分伟岸，让人几乎难以直视。</p>

柳浑脸色发白，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位，的确是和天地融合在了一起，这样的他，能够源源不断的在天地之间吸取他想要的东西，他们根本无法战胜他。</p>

“我们之间，理应不是到了这个地步吧？”</p>

柳浑还算是知晓这一点，并没有太过于着急。</p>

宁启帝淡然道：“你们都在朕的局中，朕自然不会随意杀了朕的棋子，但你们既然来到这里，也要付出些代价才是。”</p>

读书人和柳浑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骇。</p>

读书人皱眉道：“什么代价，我们要以什么来换取？”</p>

柳浑不发一言，但想来也是这样的想法。</p>

只是他眼里有深深的不甘，时隔那么多年，他竟然再一次在这个人面前，毫无抵抗的能力。</p>

这样的局面，让他很不喜欢。</p>

可不喜欢又如何，到了如今，他依旧无法做些什么。</p>

宁启帝一步踏出，声音漠然，“如果朕改了想法，偏要杀你们，你们又能如何？”</p>

——</p>

万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