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这会儿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在剑府看热闹碰到的事情,自己跑到剑府里去避难不就行了?赵一笃之前曾出剑救他,难道不帮护到底?
自己朝着北海跑,那不是舍近求远吗?
这意思就是,这差点死掉的事情,是自己搞出来的?
顾泯摇了摇头,然后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柳邑走在前面,脸上有些笑意。
又走了一段路,顾泯一边喝酒一边说了些这些日子的见闻,此刻他放松不少,紧绷的那根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
“伤都没好利索,还这么喝酒?”
柳邑突然转过身来,看向顾泯。
顾泯一愣,嘴里那口酒还没咽下去,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他破天荒有些紧张,不知道这口酒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提着酒壶的顾泯才咽下嘴里那口酒,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伤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碍事吧?”
柳邑冷哼一声,“吃了玉藻丹,又喝酒,等着死吧!”
说罢她就伸手,意思倒是很明确。
顾泯老老实实递过去酒壶,心里想着这什么玉藻丹原来还要忌口,这个吃丹药不能就着酒喝……
怎么这等灵丹,还有这么低级的制约?
柳邑接过酒壶之后,提在手中,看了一眼顾泯,平淡的说道:“快到了,刮一刮胡子。”
一旁的谢厴,这会儿早已经是乐得不行了,可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
憋得很难受。
顾泯有些狐疑的看了谢厴一眼,心想着这怎么搞着好像是要去见从来没见过面的老丈人一样。
摇了摇头,顾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好有什么说的,拿出烛游,变成一柄小刀,看着海面的倒影,这就开始刮起来胡子。
倒也简单,三下五除二,刮完胡子之后就着海水一洗。
而后继续前行,没要多久,眼前便能够看到一座冰山。
那座冰山极大,不过除去积雪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一行三人,登上雪山,走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即便是顾泯这样飞光境的修行强者,都还觉得有些寒意,想来这地方,不是简单的冷而已。
三人来到半山腰,可见前面有个两人多高的雪洞,还是很宽敞,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过,站在洞口,柳邑明显是等着顾泯,谢厴倒也识趣,看了顾泯一眼,她就率先走入雪洞里,柳邑在洞口前等着顾泯。
顾泯走上来,和柳邑并肩而行。
两个人从第一次在咸商城见面,到如今再度北海见面,一晃眼便过了十几年,虽然对于修行者来说,这十几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但顾泯觉得,还是有些长。
虽说是并肩而行,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走在雪洞里,各自有些心事。
“这些年活得很累吧?”
柳邑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泯摇头道:“不算累,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像是之前遇到的那些凶险,最好就是不要遇到了就行。”
特别是在看热闹的时候差点被弄死这种事情,顾泯愿意这辈子都不再发生了。
这太吓人了。
柳邑看了他一眼,发现顾泯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但是如今的他,脸上更多了些成熟和沧桑,比起来当年纯粹的好看,要更有魅力。
一个男人,其实容貌并不是最吸引女子的地方,而是那个男人身上的男人味,才是。
之前顾泯便欠缺这些,可如今,不差了。
“做柢山掌教也不累,这么多人要你去担忧前途,你不觉得累?”
柳邑随口问着。
“累是有些累,不过总归有些成就感,柢山要是真能在我手里重新变得强大,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其实很多时候,顾泯是把柢山当作已经没了的南楚在看待,对柢山付出的努力,其实有好些是对南楚的亏欠。
他是不愿意同样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两次的。
世上的修行者,修行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长生,二是寻求满足感。
世上大部分修行者,诸如赵一笃这样的,就是为了寻求长生,只有极少的那部分,诸如各大宗门的掌教和两座王朝的皇帝,就是为了寻求满足感。
抛开这两种之外,还有别的想法的修行者,就很少了。、
顾泯目前算是第二种。
柳邑嗯了一声,轻声道:“早知道你来这里的路上会这么凶险,就不该让你来的。”
顾泯打趣道:“我不来,你们能白白把那些东西送我吗?”
柳邑转头看向他,好像是有些生气,“为了那些东西,你就愿意把性命都搭上?”
“……”
顾泯不说话。
好在很快,这雪洞便走到了头,他们来到了雪山的另外一边。
站在洞口,顾泯抬眼看去。
眼前的是一大片雪地,不知道有多宽广,反正连海水都看不到。
那是一片雪原。
而在雪原的尽头,有一座雪城,那座雪城很高,高到看不到顶。
或许有千丈?
还是万丈?
似乎是知道顾泯在想什么,柳邑轻声道:“师父称呼它为万丈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