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下人退下之后,屋中再也没了外人,李二与杜如晦二人都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良久,李二沉声说道:“兴办义学事在必行,朕打算先以长安为试点,为防止下面那些人敷衍了事,朕要试行一些新的举措。”
杜如晦老成持重,并未因为李二的语气沉重便一味的妥协,沉思片刻反问道:“陛下此举是在动摇士族的根基啊,您可做好应对反弹的准备?”
李二面不改色,坦言道:“长痛不如短痛,朕可以付出一些必要的牺牲。”
“值得么?”
“当是值得的吧!”
“老臣明白了。”
见李二心意已决,杜如晦便不在劝说,转而一心为李二谋划起来:“既然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老臣认为眼下必须解决三个问题。
第一,老师的选择,眼下读书人不少,但真有能力,并且愿意去教那些寒门学子的却并没有多少;
第二,助学金流向的控制,李家那小子肯出钱是一回事,但钱的去向必须由朝庭控制,不能由他私自与那些学子接触。
第三,生员的去向,陡然增加如此多的读书人,毕业之后如何安排,若是不能妥善安置,义学将流于形式,百姓是不会让自家的子弟浪费六年时间读书,然后继续回家种地的。”
说到底,杜如晦这段时间还是认真考虑过李二兴办义学这件事情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出三条建议。
对此,李二毫不意外。
若是杜如晦提不出这几条,那才是咄咄怪事。
“克明啊。”认真听完杜如晦所提的三个问题,李二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轻叹说道:“你所提的问题,朕虽没有万全的解决之道,但却知道有一个人必然能够解决。”
杜如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猜测道:“陛下不会是指的李家那小子吧?!”
“正是!”李二重重一点头:“上次那小子来找你的时候,打的就是来劝说你的主意,不过机缘巧合之下正赶上你有恙在身,所以也就没提。”
“原来是这样……”杜如晦苦笑连连:“老臣还以为是那小子是陛下安排过来给探情病情的,没想到……唉。”
知道杜如晦是在懊悔因为病情错失良机,李二笑着劝道:“克明不必如此感到过意不去,兴办义学绝非一日一夜之功,便是耽误一些时日也是无妨的。”
“老臣惭愧,若非因为老臣疏忽,今日怕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杜如晦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李德謇就算更聪明,再有闯劲,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毛孩子,怎么可能有办法解决这样的问题。
远的不说,单单老师来源的问题,就已经把杜如晦愁的数日吃不下饭,他李德謇就是再牛逼,难道还能凭空变出老师?
陛下啊陛下,虽然那李德謇当年救过驾,可是您也不能这么宠他吧。
又两日之后,一瘸一拐的李昊应杜如晦之邀再次来到杜府。
见到老杜之后,这老头儿第一句就是:“哎呦,李小神医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残疾了呢。”
没良心的老东西,下次别指望老子给你看病了。
李昊翻了个白眼:“承您老关心,我这是因为乐于助人被家父揍的,下次就是打死我,也不替人看病了。”
杜如晦撇撇嘴,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谁让你没事儿给老夫造谣呢。
这也就是李靖,要是换成老夫,两条腿都给你打折喽。
想归想,但该有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杜如晦笑着道:“说起看病,老夫还真要谢谢贤侄这妙手回春的本事,几句话的叮嘱,让老夫像换了个人一样。”
嗯,的确是换了个人一样。
满长安都在议论杜如晦老不羞呢,老杜若是脾气大一点,这会儿估计早就被气死了。
李昊假装听不出杜如晦语气中的抱怨,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抽了抽鼻子道:“杜伯伯,您这次找我来,如果是想要讨论病情,那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杜如晦尽管情不能亲自动手把李昊的腿打折,但到底还是顾及着脸面,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贤侄啊,其实这次老夫请你过来,主要还是有件事情相要向你请教。”
请教?杜如晦向我请教?
开什么玩笑!
李昊打了个哈哈:“哈哈……,杜伯伯说笑了,小侄何得何能,如何当得起请教二字。伯伯有任何疑惑,大可让人捎书一封,小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但真相如何,还要看行动。
杜如晦听完李昊的话,面色平静,无悲无喜,沉默片刻方才言道:“贤侄啊,数日前,老夫曾与陛下商讨义学之事,老夫认为师资力量是重中之重,不知贤侄可有办法为义学解决教师缺乏的困境?”
来了,等的就是这个。
看来皇宫之行果然没有白走,李承乾那小子多少还是能办点事的。
想到几日之前,自己被家中仆役抬着去东宫找李承乾在李二面前递话,然后被某个无良的太子好一顿笑话的窘迫,李昊煞有其事的道:“这个嘛……不瞒杜伯伯说,办法小侄还真有,只是操作起来有些麻烦,还要看杜伯伯的能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