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宣伯不知临翊是何意,道:“郡主,下官不知您在说些什么,使齐之魏臣,全由我大魏主上决定,下官人微言轻,何以能左右何人出使?”
临翊拉着崔宣伯进了屋,“啪”一声关上了门:“如果你是为了公主着想,就应该把事情告诉我,苏西现在已经不是在你们魏境的普通平民,朝廷里等着看她纰漏的大臣多的是。”
“下官不知郡主是什么意思……”
“你,苏西昏睡着送进宫,梦里还在喊着一个名字——建言哥哥,你还想认吗?那日我与她在城中游了许久,回来的时候,有一使君在门前等着她,护着她,别以为能瞒我!”
“这……”崔宣伯听了临翊这说话的语气,知道瞒不过去,只得道,“郡主,这,确如您所想的那样,使团里,确有建言,他叫蒋少游。”
临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如若她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我们得想个办法。”
突然她看到了崔宣伯桌上的笔墨纸砚,灵光一现:“你,等我回来。”
崔宣伯正等着焦急的时候,临翊手上拿了纸回来,在桌前麻利地铺开,再把那名册递给了他,道:“你的字我看过,和这名册上的字迹也是相差无几的,快把那名册上的名字抄下来,除了那什么蒋少游!”
他听得莫名奇妙,正犹豫着,临翊抓过他的手,崔宣伯顿时红了脸。
四目相对,临翊看着他脸红的样子,甚是好看,不自觉地怔了。
还是崔宣伯反应过来:“这,这名册誊抄下来有何用?”
“苏西缠着法身,一定要把使团名册带进宫给她,法身还在府里等着我呢,你快写,写完了就让法身送去,不然她不会死心的。”临翊催道。
崔宣伯“哦哦”地应了两声,临翊给他磨着墨,两人配合得还挺有默契。
临翊站在崔宣伯的右手边,他俊美的侧颜看得自己好不动心,她想,为何魏朝男子,总是有着与大齐的男子有着一番不同的气度呢?
誊抄完名册的崔宣伯,放下了笔,对临翊道:“郡主,这,就交给您了。”
“崔郎,临翊在此替张夫人谢您了。”临翊对他欠身道。
崔宣伯伸了手,却不知扶好还是不扶好,只得礼貌性地在她手肘上象征性地托了托,道:“郡主多礼了,下官确实有考虑不周之处,这次在郡主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崔郎,可曾想再学习学习?”临翊取笑道。
这崔宣伯却似听不懂一般,径直走到了门前,开了门,做了个“请”字手势,道:“下官送送郡主吧?”
临翊没有在这个崔郎身上得到任何回答,心中不爽,顿时黑了脸,生气地出了门,转而又回头道:“你,哼!”
在院里清扫的仆人看着这两人,顿时明白了,转过身掩着嘴笑。
崔宣伯也不知在哪里得罪了这郡主,还是微笑着把她送出了驿馆。
仆人走到他跟前,对他道:“使君啊,临翊郡主在建康城里,可是出了名的蛮横和泼辣,您可得小心点,别得罪了她!”
“我只是一个魏使,你们齐国我,我哪个都得罪不起。”崔宣伯的话像是透露了丝丝地无助。
苏西懒懒地躺在了床榻上,桌上的针线随意地散落,张淑妃关心地坐在她面前,探了她的额头,不烫,摸了她的手,也不热。
“怎么了?今日好像没什么心情?”张淑妃问道。
苏西干脆就扯了被子,盖过了头,在被窝里道:“我想睡觉。”
“好好好,你睡吧。”张淑妃给她掖好了被角,让宫人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其实她哪里睡得着,只是内心焦灼,心里不停地在念叨,那萧昭业为什么还不进宫里来。
想着想着,恍惚间好像真的听见了萧昭业的声音:“姐姐,你睡了吗?”
苏西一个转身,被子掉在了地上,她也不管了,跑去给他开门。
开了门的苏西,已经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一把抢了过来,只想找那个熟悉的名字,但却大失所望。
她急急地问道:“这,这是真的名册吗?”
“当然,我从尚书省里拿出来的,还有假吗?”萧昭业按着临翊教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对苏西说了,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毕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看似不好骗。
但这次他似乎验证了自己的说谎能力,这姐姐相信了自己的话。
苏西激动得涨红了的脸,转瞬即白,脸上挂满了失望,无力地手把那名册丢在了地上,转身关了门。
萧昭业站得离门太近,苏西关门的那刻,他的鼻子与门面亲密地接触了。
他疼得大喊了一声,殿中数名宫女连忙跑了过来,只见丝丝血渍从这皇太孙捂着鼻子的手指缝里,毫不留情地流了出来。
苏西回过神来,听得门外的宫女们在喊着叫“太医”,忙开了门,也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