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堃本已无心欣赏这北国初秋山林景色,“老曹,还有多久才能到那松毛砬子?”
“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叫烧锅坑,再走十二里就是罗汉坡了,过了罗汉坡再向西北走上八里多路就靠近松毛砬子了。”曹牤子显然对这里是太熟悉了。
“这处山峦为啥叫‘哈尔巴’呢?”于芷山本是辽南人,对这里的地理掌故不太熟悉。
“我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讲,这‘哈尔巴’是满语,用咱们汉人话的意思是‘琵琶骨’的意思,有的说这大山整体形状像是琵琶骨,也有的说很早以前这里曾有一条恶龙在当地糟蹋百姓,专门喜吃童男童女的肩胛骨,还有时去长白山上天池偷看仙女下凡洗澡,后来被一仙女用绣鞋罩着,化为一块巨大的肩胛骨形状的大山永远伏在了这块土地上。这里向南接长白山余脉牡丹岭,向北在镜泊湖东与黑龙江的老爷岭相连,最高峰就是哈尔巴峰了,还有烟筒砬子,北大顶子也很高,我们要是在这山里转上个三天三夜也转不完啊。”曹牤子边走边说着,别看他近七十岁的人了,走在这起起伏伏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不知不觉,三人已到了罗汉坡。
曹牤子手抚着双管猎枪,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这罗汉坡叫坡,却不是坡,而是一整块像禅床一样的岩石,传说长眉罗汉游历长白山后,曾在此打坐参禅。各位爷向西北方向看,沿着这条山涧向上走,穿过那斜出的山崖,向右一拐就到了松毛砬子了。那块山崖叫判官台,崖下有个‘一线天’,据说积德积福的人,过‘一线天’平安无事,为非作歹的人过‘一线天’必被乱石砸死,话都这么说,但这地界儿是出入松毛砬子的必经之路,是‘一夫当关’的天险,只要把这一线天卡住,神人也攻不上去。”
卢世堃对来路都默默地记在心中,以防万一。
于芷山由于长时间的养尊处优,虽说这山里比山下差了近半个月的节气,但一路走来已是汗流浃背,“妈了个巴子的,这岭可真是山高林密呀,是土匪潜藏的好地方。”
纳兰平时也很注意锻炼体力,身体自然也就吃得消了,“我看这日头快到头顶了,咱们这大半天就在这山里绕了,好在距离松毛砬子远了。”说着,他把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掏了出来,提在手上。
“几位,我带你们过了‘一线天’以后,咱们就分道扬镳了,让他们放暗哨的看到我,可就不好办了,以后小老儿就没有法子和胆量在这大山里混饭吃了。上了大寨,千万别说是我曹牤子给你们带的路,切记。呵呵-------”
“那是自然,我们感激来不及呢,怎能出卖您呢?”卢世堃客气地说。
“我是说话算话的,把这山里的事处理完,我们还去那马架子那找你,再接上你全家老小,都到我那里养老去。在您下山后,我们的三匹马还请多多照应啊!”于芷山感觉在弟兄们面前,必须做到言而有信。
“这位爷,我谢谢您的大恩了,小老儿山野村夫,过不了享福的日子,谢谢您的好意了,真要是那了您那里,我可能也就离死不远了,请您放过我吧!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卢世堃心中迅速拂过一种莫名的刺耳之感。
这山涧中的路,崎岖难走,乱石被野草掩盖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摔跟头,纳兰寻到了一根枯干的树棍给于芷山当拐杖。
“几位爷,你们往前面瞧-----那个透亮的空处就是‘一线天’了,到了前面的路口,大家就自己走吧,没有别的岔路了,一直顺着山路向上走就是松毛砬子了。”
但见说是“判官台”的山崖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四方巨石,这“一线天”就在那巨石与另一个山岩中间的夹缝,一条狭窄山路从中向山上蜿蜒而上。
那个曹牤子在“判官台”下一处向左的小路旁站定,“三位先生,三位爷,小老儿谢谢你们的金子,恕不远送了,咱们就此别过,你们的三匹马不一般的马,常人是驾驭不了的,我给你们照看着,等着你们平安归来。在下先走了,好几天了,我设的捕熊和虎的陷阱也该有收获了,我得看看去。三位好运-----再会了!”说完,大踏步向左侧山路上走了,口中还放声吼着:“呀呼嗨------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