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对高务实道:“我身份特殊,虽然素蒙玄老所重,却不便就此事直言相劝。你如今声名鹊起,玄老对你也甚为心喜,你当有所作为才是。”
高务实心中一紧,想起历史上高拱门下弟子在高拱大权在握之时虽然帮高拱做了不少实事,但也的确有张四维所说的这种情况——简单的来说就是“打击面太广”!不由点了点头,诚恳地道:“多谢大舅提点,甥儿知道轻重,待有机会,一定向三伯进言。”
张四维“嗯”了一声,没有多置评,反而把话题一转,又道:“另外就是你自己,也要对一些人、一些事有所防备。”
高务实顿时目光一凝,沉着地问道:“大舅可是有得到什么消息?”
张四维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桌上一叠文稿上点了点,道:“这是你昨夜写就的《龙文鞭影》全文。”
高务实愣了一愣,下意识问:“这是原稿?”
张四维摆手道:“怎么可能是原稿?原稿还不得呈给陛下过目么?这里是誊抄件。”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强调似的补充道:“而且这誊抄件在寅时一刻便已传出宫外,不只是我这里,不少朝廷重臣手里现在应该都有一份……你知道这其中说明了哪些问题么?”
高务实脸色严肃起来,思索片刻,道:“按理说,晚上宫门关闭,应该无人可以出入……”
“所以呢?”张四维淡淡地问道。
“排除陛下派人往外传消息这一可能之后,剩下还能传出消息来的,就只有两个机构:东厂,或者锦衣卫。”高务实稍稍一顿,又道:“但是锦衣卫都督乃是朱希孝,他丝毫没有必要插手此事,因此这份《龙文鞭影》的誊抄件只能是由东厂传递而出。”
张四维略微露出一丝笑容,继续问道:“还有吗?”
“有。”高务实看似天真稚嫩的童眸中闪出两道精光,沉声道:“这《龙文鞭影》按理说写完之后应该第一时间送去给陛下过目,虽然当时天色已晚,陛下恐怕早已安寝,只能等次日一早才能得空。但是,从半夜到一早,这半个晚上的时间里,也只有司礼监能够安置这份文稿原件,其他各监无权插手……也就是说,这份誊抄件只能是出自司礼监。”
张四维目露惊讶,更多的则是欣赏和欣慰,和颜悦色地又问:“司礼监为何要这么做?”
“大舅,您这么问,可就是故意要误导甥儿了。”高务实故意佯装不满地道:“您总不会是想说,孟掌印对我三伯别有二心吧?甥儿以为他还不至于如此。”
高务实伸出一根手指,肯定地道:“真正别有用心的人当然有,但却不是孟掌印,因为即便孟掌印能够弄出这份誊抄件来,却也不见得有办法连夜在天未亮之时就将之送出宫来。既能够誊抄到《龙文鞭影》原文,又能在夜里把这些文稿送出宫来的人,只有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冯保!”
张四维抚掌赞道:“好好好,务实果然是吾家之千里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