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听听经筵、写写文章,把内阁的票拟用朱笔誊写一遍,便算是勤勉了吗?
“臣不敢。”张维身子伏得更低了,借以掩下眼底翻涌的情绪。
皇帝这是终于厌弃张圭了吗?
祁钰冷哼一声,道:“你不敢?以朕看来,内阁诸员皆勇猛无敌之辈,这世上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
“臣惶恐之极。”张维以头叩手,恭敬非常。
内阁诸员?
这就是包括张圭了!
看来,皇帝果然对张圭起了不满之心。
祁钰盯了张维看了一会儿,冷声讥讪道:“既然张爱卿一心为公,那便替朕亲自审阅这些奏章,将弹劾皇后之人一一都纠察清楚,免得冤枉了一个好人,也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说罢,也不管张维如何,祁钰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张维恭声应命,心里却直叫苦。
朝中诸官谁敢保证自己干干净净的,完全经得起查究?若是皇帝真的要彻底纠察清楚,估计一个都跑不掉。
那些人倒了霉,不敢对皇帝怎么样,自然会把他这个经办人当成替罪羊、攻击报复的靶子。尤其张圭一脉的官员,到时候少不得扣他一顶“叛徒”的帽子,将他倾轧排挤出朝堂。
朝中的官员畏惧大权在握、铁血手腕的内阁首辅张圭,可不怕他这个给张圭打杂、临时暂代的“软包子”次辅。
他若是被从内阁排挤出去,那……
张维正在纠结为难之时,冯永亭悄悄地进来了。
“张大人这是在忙什么呢?”冯永亭对着正在翻阅御案上的奏章的张维,笑眯眯地说道。
张维回头见是冯永亭,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行礼叹道:“冯公公来得正好!本官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冯永亭笑眯眯地问道:“哟,究竟是什么难事呀,竟然连首辅大人钦点的张大人都难住了。”
张维连声道“不敢”,这才指着御案上的奏章,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了冯永亭。
冯永亭听罢,暗自心惊。
原来皇帝竟然如此爱重皇后吗?
听说刘冕和明缃大婚那日,皇帝还特地赏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给永昌伯府,作为二人新婚贺礼,如此特意折辱,显然是对明缃伤害过皇后一事耿耿于怀。
看来这枕头风的威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看来,是时候劝李太后给皇帝纳几个妃嫔以分夺皇后的恩宠了。
冯永亭心中盘算得清清楚楚,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弥勒佛似的和善的笑,同张维一起将祁钰整理出来的弹劾黄宜安媚主祸国的那几堆奏折仔细地翻阅了个遍。
“看来,陛下对朝中各方势力都十分了解啊。”冯永亭沉吟道,“看这分出来的几堆,派系各自不同,却无一出错。”
张维见冯永亭脸色不好,遂见机地替祁钰解释道:“这也是应该的。毕竟,陛下登基之后,便一直由首辅大人亲自教导、严格要求,不过是朝中派系而已,要弄清楚、记下来并非是什么难事。”
对于张圭亲自选定的“接班人”,冯永亭本能地比对别人多了几分信任的,因此听了张维的话,也没有再多想,点点头,话题便又转向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