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微敛双眉,叹息一声,良久,才轻叹一句:“有啊,臣妾不知道该如何让张首辅尽快名正言顺地夺情视事,以宽陛下之心。”
祁钰闻言,神色微微一变,却并没有松开牵着黄宜安的手。
黄宜安见状,心中略定。
这本就是一次极危险的试探。
若是祁钰疑心她想插手朝政,那么从此两人之间将生出嫌隙,再难复先前的亲密;若是祁钰只当她是心疼他忧思难解,那么感动之下,将会更加怜爱她。
黄宜安在赌,赌一个未来之路的抉择。
成,则从此努力做一个像孝宗皇帝的张皇后那样一生独占皇帝的皇后;不成,则尽早抽身,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换取一生安稳顺遂。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黄宜安心里却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若是祁钰再这么温柔深情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前世那颗千疮百孔却坚硬通透的心,可能又会被染上一层绯色,陷入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就会戛然而止的深情里。
为了报答祁钰之前的善待,现在,她把决定权交到他的手中。
祁钰敏感地察觉到黄宜安这句话不好接。
作为皇帝,而且还是自从登基起便被人牢牢地掌控着的皇帝,祁钰对于有关朝堂之事本能地有着防备猜忌之心。可是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张圭和冯永亭,也不是李太后,而是黄宜安,这让下意识地就松懈下来。
这种放松毫无来由,可是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人是值得信任的,如果错过了,他将后悔终生!
难道是因为吃人嘴短?
……
祁钰想了许多,但其实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这一瞬,黄宜安神色未变,就这么默默地陪伴在祁钰身边,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然后,话未落音多久,她就听得祁钰叹息道:“朕也想早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朝堂之事,哪里是朕怎么想就怎么样的?你就不要跟着劳心了。”
虽然没有告知黄宜安朝堂之事,但是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松开牵着黄宜安的手。
黄宜安心中大定,柔顺地点头应下,又关切道:“方才听田义说陛下龙体不适,可要宣御医来看诊?”
祁钰摇摇头,道:“不过是打了个几个喷嚏罢了,正好借机躲开那些人的吵吵闹闹。”
说罢,祁钰岔开话题,随口问道:“朕听说张小姐今日进宫来了,怎么没有多留一会儿,你们正好好好地说会儿话。”
黄宜安闻言心中一动,遂笑道:“陛下怎知我们没有好好地说话?您可知张姐姐今日来,都跟臣妾说了些什么?”
“什么?”祁钰随口问,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黄宜安不再追问张圭夺情视事一事就好,要不然,他真的不知应该如何对答,才是万全之策。
黄宜安将祁钰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笑道:“她呀,说是永昌伯府的小公子前日娶亲,陛下特地派人去她家园子里抠了块石头,送去永昌伯府做新婚贺礼。”
话一出口,黄宜安便见祁钰神色微变,竟有些赧然地躲开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