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穆飞没有再坚持,所以今年的祭礼还是分道而行。
黄柏一言不发,默默地将要办的事情在心中默了一遍。忽然师潇羽向他“发难”道:“黄管家,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跟屁虫一样,我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啊?”
“老奴是循香而来,哪里是跟着……”黄柏佯笑道,“九爷和那位邓公子来了,老奴只是来通报一声,我已经让人带他们去见山楼了。”
师潇羽斜睨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来得挺早啊。”
“你身上怎么会有黄松糕的味道?”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有吗?”黄柏声音里透着紧张。
师潇羽凑近一步,耸了两下鼻子,更为肯定地说道:“明明就有啊。”
黄柏敛起衣袖,一脸拘谨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吗?”眼睛向祁穆飞望了一眼,祁穆飞会意却无回应。
“你喜欢吃黄松糕?”师潇羽一脸狐疑地睃了黄柏一眼,突然叫喊了起来,那雀跃的表情就好似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黄柏被师潇羽发现偷食黄松糕,心里本就惴惴的,被她这么一喊,整个人都猛地为之一颤。
“只要带‘松’的,老奴都喜欢。”黄柏涩涩地回答道,稍稍定了定心神。
师潇羽嘿嘿一笑道:“其实我身边的丁香和松音,她们也爱吃,那我让她们时常给你送点?”
黄柏却之不恭,也不加推辞:“那敢情好啊!”脸上逐渐舒展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的愉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然你都又吃又拿了,那鸣萱堂的人和事,你多上点心,别叫她们主子不在,就受人欺负。”祁穆飞趁机为两边说话,这是师潇羽的心里话,而黄柏听了,也是正中其下怀。
“祁爷夫人放心,有老奴在,定不叫鸣萱堂的人受半点委屈。”
“宅老费心了。”
黄柏信誓旦旦,师潇羽回嗔作喜,祁门第一管家与鸣萱堂的关系从即日起开始了新的篇章,这一切来得意料之外,却是众望所归。
瞠目结舌的祁穆飞看了师潇羽一眼,又看了黄柏一眼,他不禁有些佩服黄柏,一步死棋竟下成了柳暗花明的活棋,可他和她的关系为何总是山重水复间寻不见路呢?
“祁爷,妾身要回去大饱口福了,就不奉陪了。”
师潇羽笑脸盈盈地离开了寒香亭,经过那一树红梅时,她还兴致勃勃地折了一支带回去,说要插在玉壶春瓶之中。
在黄柏看来,这是祁穆飞与夫人关系重归和睦的结果,而于祁穆飞看来,这是管家与夫人关系重归和谐的结果。
目送师潇羽和陆英远去的背影,黄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祁爷——”可祁穆飞一摆手阻止了他的发言,直到师潇羽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允许黄柏重新开口。
“祁爷,你这一路要带的人,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吧。”黄柏道。
“不必了。这时候换人,反会让人疑心。”
“可昨天谷家那边……”黄柏欲言又止。
“此事只有你和殷堂主知道,我走之后,你俩盯紧一点,切勿打草惊蛇。若有事,你俩商量着办,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
“那同您一起上路的那位……”
“至于她,我自会处理。怎么说,她也是十三楼主之一,我不能光凭谷家那边一句话就废了她。”
“是!”
主仆二人一边跟猜哑谜似地对话着,一边慢慢地向着院门外走去。
及至院门口,黄柏忽然停了下来:“祁爷,小的这里还有两样东西,想送给您——还有夫人。还望祁爷不要嫌弃。”说完,黄柏颤颤缩缩地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小瓶,还有两个平安符。
他惴惴地递至祁穆飞身前:“这是我让陆英在报恩寺求的两个平安符,希望能保佑您和夫人一路平安。早日寻得宝药,早日回来。”
“这又是什么?”祁穆飞指着那个小瓶子问道。
“这这这……这个是我在玉川阁木槵子下面挖的一点土,您带在身边吧,夫人从未出过远门,怕会水土不服啊。有这家乡的土,必能禳灾祛病的。身在异乡,心在故土,有了它,就算你们迷了路,它也一定可以指引你们回来的。”黄柏讷讷地说道。
“有心了!”祁穆飞接将过来,“你和松音的事,我路上会择机与夫人提的。”
“多谢祁爷成全。”黄柏深鞠一躬,直起身来时,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