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银钗是我的伯祖父亲手打造的。”墨尘道。
“可惜有关的文书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谁。不过我私下问过家中的几位长者,他们都说这支银钗当年并无买主,所以极有可能这是我伯祖父个人的私物。”
“似这等女子之物,想来应该是要送给某位女子的,可你也知道,我伯祖父当年未有娶亲就仙游了。而他身故之后,他的遗物当中也没有人发现这支银钗。所以这支银钗到底他送给了谁,谁也不知道。”
墨尘的脸上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对于这位五服之外的伯祖父,墨尘知之甚少,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血缘之亲更是疏淡,若非这位伯祖父身后无有子嗣,恐怕彼此之间的联系到如今也无过两家异姓人——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老郎说,十三年前他在我爹的书房见过,可后来它不翼而飞了,老郎也因为这个被问责而发落到了秋老阁。这之间、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若不是杏娘这次出现,我还不知道这支银钗居然还如此有幸和卖国贼扯上关系了呢。”
墨尘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双目无有丝毫闪烁,神情坦然得让人分辨不出一丝一毫的谎言。
“不翼而飞?”
祁穆飞细味着这四个字,脑海中一些关联不甚明确的记忆如蛛丝一般一点一点地缀连了起来,“原来老郎当年是因为这支银钗啊!”
“就是啊,那天老郎见到银钗,你可知道他有多气有多恨啊!”墨尘微微转移了目光,以旁观者置身事外的语气轻松地形容着老郎彼时的“相见恨晚”。
当日他之所以选择在山秀芙蓉庄见杏娘,其用意之一就是要让这个如苏武牧羊一般在秋老阁沉寂了十三年的老人再亲眼见见当年“不翼而飞”的失物。
“都一把年纪了,他还没释怀呢?”祁穆飞道。
墨尘一声叹息,“终究意难平啊。”
那一刻,墨尘仿佛注意到祁穆飞眼角的余光在自己的侧脸上有过极为短暂的停留。由于时间过短,他也不确定祁穆飞那一刻到底捕捉到了什么。
“放在你爹的书房,怎么会不翼而飞?”祁穆飞面带疑惑。
“是啊,我也很奇怪。可惜当年我爹没跟我说,现在我也没得机会去问他,家里那些老顽固都推说不知情。你说,藏在玄英石室的暗器突然不见了,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可他们各个又都是我的长辈,我也拿他们没办法。”墨尘苦着脸诉说着年少掌门的难处。
“缘何消失,他们不知,那缘何出现,他们也不知了?”祁穆飞试探性地问道。
墨尘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无奈,不过祁穆飞还是隐约看到了“狡猾”二字的痕迹。
“银钗上的毒和古桐木上的毒都是幽冥毒,这是三苗族人的独门奇毒,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用,所以银钗上的毒一定是三苗人加上去的。一个如是梦,一个栖霜眠,前者的毒性更甚于后者,想来那钗子上的毒应该不是三苗族人因为当年令尊顺手牵羊之举而施此报复。”
墨尘微微颔首,祁穆飞所言正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只是“顺手牵羊”四个字让他不甚洽意。
“会是什么样的过节让三苗人下此重毒?”祁穆飞若有所思。
“尊祖到底把银钗给了谁?”
“为何那么巧的,她(他)和三苗人也有瓜葛?”
“为何这银钗丢了这么久,她(他)也不找?”
“……”
祁穆飞一筹莫展地喃喃低语着,好似在自言自语,“若能知道那人是谁,或许师潇羽的那个问题也就有答案了。”
“她有什么问题?”墨尘诧异地问道。
“墨家暗器,出必有中,从无虚发!既是如此,这三苗人为何要在你墨家暗器上施毒,这不是画蛇添足么?”
墨尘撇了撇嘴,似乎在嘲笑师潇羽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依你之见,三苗人在银钗上下毒是和我伯祖父所托之人有关?”墨尘忽然回过头来,那恍然的表情犹似从祁穆飞逐渐舒展的眉目之间发现了什么。
“对!”祁穆飞很肯定地答道。
“银钗被你伯祖父送人之后,连你墨家的人都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可见收到银钗的人把这支银钗藏得有多深,如此谨慎之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地把银钗送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