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有些无奈又愤怒地说道。</p>
“现在满城的禁军都反了,以你这点力量,能够护驾、平叛。”</p>
黄维扬定了定心神说道:“总得去试试。”</p>
“那若是平叛成功,天子当如何?”</p>
黄维扬有些一愣,没有说话。他当然明白裴矩的意思,实际上到底该怎么做,他已经反复考虑了很多遍,只是始终没能下定决心。</p>
毕竟从黄维扬两三岁,便养在皇宫,与杨广的感情,极其亲厚。这种感情,很多时候不是利弊关系可以消磨的,尤其是黄维扬年级不大,尚怀有赤子之心。</p>
“你虽常在江都,不在你父亲身边,但应当知晓天下大势。</p>
去年夏天,汝父南下平定河北匪乱。到了冬天,李渊兵变,汝父派兵围剿,几次击败李渊,占领了河东。</p>
现在李渊看似占领关中,实力强大。但我听说张文远屯兵蒲坂,黄明征屯兵上郡,屈突通屯兵潼关,十多万大军包围关中,一旦汝父出手,李渊必不是对手。</p>
到时候汝父占领河北、河东和关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p>
不待黄维扬回答,裴矩便自个说道:“意味着天下精华,三分之中,已有两分在汝父之手。</p>
到那个时候,他不是天子,胜似天子,天下谁还可以与之相比。</p>
而若那个时候,今上尚存,以汝父和天子的关系,当何去何从。是做霍光,还是做王莽,还是做曹操,只恐皆不可得。</p>
到时候不是做韩信,就是尉迟迥了。”</p>
黄维扬听的,更是沉默。</p>
裴矩的话,他很清楚。一旦到了那个局面,就是父亲没那个心思,以当今天子的度量,也不会容得下父亲。而以父亲与当今天子的关系,一旦造反,恐怕这么多年赖以为生的东西,都要没了。</p>
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机会。</p>
黄维扬都懂,只是不敢去想。</p>
过了好一会,黄维扬才说道:“外公以为我该怎么做?”</p>
裴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当初天子南下江都,一意孤行,若说有一个人可逼得天子回头,恐怕便是汝父了,可汝父为什么没有这么做?”</p>
当然不能这么做,即使逼得杨广低头,也是君臣决裂的局面。</p>
黄维扬想了想说道:“父亲恐担心触怒了天子。”</p>
“还有呢?”</p>
还有,黄维扬多多少少能感受到父亲对江都的态度,不管不顾。</p>
这时裴矩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种种,是天子自己酿的苦果,怨不得旁人。你父亲不劝,不是不想劝,而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劝也没用,只能随他去吧。”</p>
随他去吧!</p>
黄维扬默默回味着这句话。</p>
这时裴矩大声说道:“今时今日,天子已成了天下的祸害,你顾念与天子的恩情,不主动对付天子,已经对得起他了。至于这场动乱,非你力所能及,一切,就随他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