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听到这,又放下酒碗,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不喝就算了。诚然,在大同这一亩三分地上你是主宰,我费尽心血的一番布局却在你到来后被摧枯拉朽的清理掉,我的蛰伏待时而动在你面前就像是跳梁小丑的自说自话一般丑陋,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算计错了,你非得支持崔君素那个蠢货也得置我于死地,为此不惜跟李家全面决战。你至于吗?”
李节说道最后,有些悲愤,有些无奈,更有些声嘶力竭。
看着李节的样子,黄明远也忍不住欣赏了。不愧是世家大族扑腾出来的,这个时候还有工夫跟自己演戏呢?
“你确实是想多了,我从来也没想过跟谁为敌。你们在沃野戍做的事情超出了我的底线,没有人可以在边境线上如此肆无忌惮的藐视大隋的法律,这不在于他到底是谁?在我眼里,你们给胡人送去的不是区区的铁器,而是我大隋几十万戍边将士的命。你们所用的每一个铜钱,都沾满了北地将士的鲜血。你们以为你们吃得是山珍海味,是珍馐美馔,那你就错了,你一口一口吃掉的,是我几十万将士的血肉。你在这里,一边啃食着我,一边还满嘴流着血沫的质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啃食了,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黄明远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说到最后都成了大喝。旁边的士兵不住地去看黄明远,有些人听到黄明远的质问,已经泪流满面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多的时候士兵们只是将军们升官发财的踏脚石,但今天,他们感受得到,黄明远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李节被黄明远的话问的有些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或者这些东西被他从小受的教育给选择性的无视了。
“一群蝼蚁罢了,比得过李家的友谊吗?”
忽然黄明远怒喝一声,打断了李节的话。
“够了,你觉得他们是蝼蚁,可我觉得他们是兄弟,是在战场可以义无反顾的为我挡刀枪的兄弟。他们用一腔热血守卫着自己的家园,是因为有他们你们才可以在长安醉生梦死。他们远比你们这些渣滓高贵的多。”
李节被黄明远的这声怒吼惊着了,过了良久,李节才从震惊中醒来。他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要送到嘴里,却是手不听使唤,差一点将酒洒出来。他赶紧收手握住,却没想到太用力了,那瓷碗竟然被握碎了。
“你知道吗,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就当他是在放屁,可你说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信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李节才缓了过来。
“我有时侯真嫉妒你。虽然黄家式微,但你却能做得了自己的主,而我不一样,在李家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得时时刻刻听别人的命令去做事。
沃野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那些真的不是我能做主的。倒是你,我真的很佩服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但接下来,你得做好承受李家怒火的准备。”
黄明远看着李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节,你还真是不了解我。你看着好像跟我一样,都是比较疯狂的人。但你的疯狂是在对别人的时候,徒有一番虚妄的气势,但其实什么也不是。而我却是对自己疯狂,我从一出仕,所面对的风刀霜剑,不比任何人经得少,也耐得住任何人的怒火。”
看黄明远根本不听的架势,李节也不再劝。二人是敌非友,只要他还是李家人这件事就不会改变。
到最后,忽然李节紧紧地盯着黄明远的眼睛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李家在沃野戍的这件事情,在天德城一案上,黄将军还会帮着崔君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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