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府给他的阴影太重，那是千年地狱带来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形成本能。

他期待，期待对方带着的阎罗王级别阴器无法防御府君超过音速的攻击，因为他感觉得出来，那是残破的阴器。

但是他更怕！

怕一击下去对方不死，怕种种后果，怕昨日重现。哪怕这个害怕只有10%的比率，他也不敢兵行险着。

这种恐惧太深，以至于……他没有发现，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用一种下位者的口吻在叙说。

一位府君，面对一位判官，竟然不敢硬气说话！

秦夜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对方，忽然笑了，一把将包裹从背后扯下来，碰一声放在桌子上。

见面以来十几分钟，两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心中的念头却转过了不知道多少。既然双方都在试探，那就干脆彻底一点！

轰！就在包裹落在桌上的同时，对面的修罗道主猛然跳了起来，全身的阴气轰然响动，胸口蠕动不已，仿佛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一般，眼眶中红色的鬼火明灭不定。围绕着整个座驾，四面八方的阴气群龙汇海，然而，下一秒就归于平静。

糟糕……修罗道主只感觉灵魂都发冷，自己的举动太过激了！

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不能更底层的位置上。

“你怕什么？”秦夜直直看着对方，手指一点一点解开包裹，没解开一分，想坐过来的修罗道主就退开一寸。明知道对方是在不停压迫自己的主动权，然而……毫无办法！

从未想过，百年后再看到阴差，自己竟然有一种名为条件反射的心态。

沙拉拉……包裹鲜花一般盛放，露出里面漆黑的木匣子。修罗道主张了张嘴，他的理智已经在尖叫，他有种预感，一旦打开包裹，里面的阴器哪怕是残破，都会跳起来戳死自己！

但是……怎么阻拦？

秦大人，求求您？您说什么我都答应？

对比起自己当日，在医院邪魅狂狷的姿态相差太大。哪怕是他，都感觉脸皮发烧。

秦夜的手抚摸上了盖子，咔的一声，轻轻打开一条缝，瞬间，无数金戈铁马之声，伴随着形同实质的阴气，立刻笼罩了整个座驾。

修罗道主呼吸都感觉不畅！那熟悉的阴气，让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赵云……这是六方鬼王之一，赵云的龙胆亮银枪！

不知不觉，他已经退到了角落，双手死死扒着车厢，黑色指甲都张了出来，此刻根本没有掩饰心情的想法，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死死盯着秦夜的手。

修长的手，此刻却感觉无比恐怖。

对方已经害怕到完全忽视自己了么……秦夜目光深深看着修罗道主，一寸一寸，慢动作一般打开盒子，那种越来越重的凌虐感，让修罗道主张了几次嘴，住手两字几乎脱口而出！

啪……就在对方浑身都在打颤的时候，秦夜忽然关上了盒子：“看样子，道主认识它？”

何止认识……

就在盒子关上的刹那，修罗道主脱力一样瘫到了椅子上。无比忌惮地看了秦夜一眼。迎上了对方微笑而锋利的目光。

捕猎完成。

猎物和猎人已经确定。

上车以来，一共说话不超过二十句。双方都试图占据主动权，在有限的时间中找出对方的破绽，从每一个动作，眼神，肢体语言中解读出对方的真实心态。

然而，就连秦夜都没想到，上来就是完美开局！开局团五杀的节奏！

他根本没预料到地府对修罗道主带来了如此之大，如此之久的恐惧。以至于一位府君明知地府崩溃，却仍然保持平等对话的态度！

心灵的忽然失守，对于秦夜这种属狗的人来说，咬住了当然不会松口，而且还会蹬鼻子上脸。

现在，谈判终于可以正式开始。

“一位故人托本官带给你看看。”明确自己的主动权后，秦夜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地府现在没空管你，所以，特别为你开出了一个条件。”

“上官请说。”双方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后，再也没有什么好推诿，修罗道主恭敬开口道。

哪怕府君，面对一位判官，他也得低头。

对方身后，站着他根本惹不起的身影。他完全没有尝试这是真是假的想法。

秦夜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寂静如死的空间中，只有得得得枯燥而有节奏的声音，就像敲响在修罗道主心头的鼓。让他无比焦躁，忐忑。

“杀了孔末。”数十秒后，秦夜才收敛了目光，手指缓缓从木匣子上划过——匣子就放在桌子上，没有打开，如同针一样刺着修罗道主的眼睛。

“地府不会出手，我们已经抄了他的后路。现在……你提他的魂火来见。然后……滚回东三省。我以阎王的身份保证，不会把你永镇六道。甚至……你不是没有海外封王的机会。”

刷！修罗道主猛然抬起了头，不敢相信地看向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