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乃皇帝身边昭仪所出,昭仪出身不高,只是一小官之女,因貌美才被选做当时作为皇子的正德帝的妾室。
不得不说,这又是潜龙之智了。
平庸尚不争权,娇妻还有美眷,正德帝给当时的众皇子,众朝臣,营造出来的便是这种感觉。
献王作为长子,才干也算突出,只是皇帝自己本就是夺嫡上位,继位之时人已至中年。
献王正当年轻,加上王皇后无子,朝中自然有人高呼要立献王这长子为嗣。
无嫡立长,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
献王既惊又喜,便四处结交群臣,出入权贵,拜访望族,俨然一派国之重器,东宫之主的做派。
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特意来参加成国公府的寿宴。
献王遇刺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帝恰在批阅奏章。
听见献王遇刺头也不抬,书卷子一收,把笔一放,吐出两个字:“放肆。”
皇帝冷笑,大殿里空空荡荡,只有陈九福陪着皇帝躬身在内。
明亮的灯光将人照的澄净,正德帝搓起朱笔,又低下头开始提字。
来报的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喘,腿脚抖得厉害,眼巴巴的看着皇帝身后的陈九福,以期盼能给点提示。
“陛下?”陈九福恭问。
“叫他回去反思。”正德帝冷眉。
小太监马上就要退下,正德帝忽然询问,“是成国公的次子?”
无头无尾,小太监却听的明白,这是问救献王的人了。
陛下连献王遇刺都不疼惜,反而要罚,何况是救献王的人?
看来这位小公子是好心办坏事了,成国公也是倒霉。
小太监称是,又战战兢兢的等皇帝发话,就看陛下罚到哪种程度了。
“有赏。”皇帝盯着朱笔批下的折子半晌,冷不丁的发话。
赏?小太监错愕,眼珠子轱辘了一圈,又看向皇帝身后的陈九福。
陈总管,这这这我没听错吧?陈九福点头,挥挥拂尘示意他下去。
灯芯连爆了几个火花,惹得正德帝抬头看了一眼。
继而又批起他那边疆吃紧的折子来,仿佛一尊恒古不变的雕塑般坐在案前。
陈九福低头,陛下啊,仍是孑然一身的陛下,这天下就没有任何人能和陛下做一对静享天伦之乐的父子。
皇帝御批传到国公府,众人皆是惊喜,只有一人面色阴沉,目光不善。
明明献王已经惹怒了陛下,为什么明放礼还能受赏。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放礼抚着那从四品的宣威中郎将的官服,眼中泛起深意,头上嫉恨的目光一闪而过,可还是被心细如发的他捕捉到了。
放礼眼中黯然,难道亲情在权势面前真的不值一提吗?
献王遇刺,皇帝叱责。
而他那样依赖、尊敬的兄长,从小玩到大的兄长,就因为区区一个成国公的位置,就要兄弟阋墙,分道扬镳?
明放礼紧紧攥住官服,既如此,他便闯下一片自己的天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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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那边,承恩候和大太太正在商量周容仪的婚事。
周容仪现下在一众姐妹中排名最长,承恩候看中孙姨娘和她的子女,在终身大事上也上心些。
“那荀勖确实不错,文章我看过了,十分灵动,言之有物,是陛下会认可的类型。
最难得的字语行间里颇有几分前朝刘大家的气韵。
他家虽家贫些,但容儿也不是那等眼高手低、嫌贫爱富的闺秀,便只等马夫人上门来提亲了。”
承恩候捋过下颌的长须说道。
大太太只是一扯唇,你可真是看得起你的女儿,要说府中最嫌贫爱富的,就莫过于容姐儿。
只是她不想当面反驳丈夫,还显得自己污蔑周容仪似的。
周大太太开口,“若是这样那是极好的,只是儿女大事,也总得叫孙姨娘和容姐儿心里有个数呀。
老爷当时可还来我家见过我一面的。”大太太吃了口茶。
“你说的有道理,今日我便去孙姨娘那边,也叫她有个准备。”承恩候点头。
当晚承恩候自然歇在了孙姨娘屋里,两人用过膳就要说些体己话。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已经为容儿寻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现下就等那边过来寻太太提亲了。”承恩候说。
孙姨娘吃惊,怎么这样快,转而她又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问道,“老爷说的是哪家公子?”
承恩候答:“是荀家的长子,荀勖。人很踏实,文章做的很好,又知上进,想来是个良配。”
孙姨娘脑海里过了一圈,荀,京中好像没有那户勋贵是姓荀的。
“可是江南那边的人?”
不是京中,那就是江南那边的望族了,这样的才子配容儿也是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