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澈既无呼吸,也无心跳,此种状态,说他是具尸体也不为过。
大热的天里,床前放了暖炉,屋中门窗紧闭不透风,他身上还盖得厚实,再新鲜的死人这么捂两日也该给捂烂了。
可他整个身体就像在冰窖里保着一般,任凭屋中热得像个火炉,愣是丝毫不见变化,触之更是刺骨寒凉。
云衍看着他的眉宇面容,纵使是此副模样,平日的冷寂疏离之感,也分毫未减。
他安安静静躺在眼前,却仿佛雪域蜃景遥不可及。
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或许此人再也醒不过来的诡异错觉。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手便抚上他冰冷的额首,死气瞬间顺着手指沉入这具寒凉的身体。
上回给这人渡入死气时被顾方打断,此回趁着无人打扰,姑且再试试。
阿沁端着茶上来时,就见层层纱帐后,云衍坐在床侧,一手放在万安澈额头,冷凝的面色中,似乎还染了一丝肃杀之气。
阿沁脚一软,王妃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对王爷……
不等阿沁开口,云衍便道:“阿沁,茶放下,别说话。”
阿沁一个机灵,怯怯把茶放到窗前的桌案上,默默退到一侧。
她想着,要不要叫人来看着点?
死气钻入万安澈四经八脉内,催动血脉游走一周,而后回到灵台,如此反复。
不多时,云衍突然面色一顿,蹙眉凝神细细一探,万安澈的心脉竟动了!
果然有用!上回方渡入死气,万安澈便醒了,那不是巧合。
如此,云衍颇受鼓动,更加小心的驱使死气游走。
“让人把顾先生叫来。”她沉声吩咐。
阿沁一愣,立时便领命往楼下跑。
顾方到时,云衍已离开床前,正在对面的案前喝茶。
阿肆也在,二人对云衍行了个礼,不等她开口,顾方便走过去给万安澈把脉。
发觉万安澈的脉象恢复时,他眸中震颤,面色诡异的回望窗前妖冶的王妃一眼,沉默着取出银针来,稳固万安澈刚恢复不久还羸弱不堪的心脉。
可他依旧没有呼吸。
云衍瞧着顾方施针,只要心脉稳了,他便死不了。
等着顾方收针时,云衍才问他:“云家三公子的毒血,顾先生可查验出什么了?”
“回王妃,云三公子中的,乃是幻无离。”他暗想着先前自己已同王爷禀报过,许是王爷未同她说,解释道:“中此毒者,神志损毁,且全身上下的血肉都会化成剧毒腐物,体内脏腑被腐蚀败坏后,会生出尸气聚在胸肺,总之,是十分罕见的毒物。”
“可那日云三公子还能自己跑来王府外头叫骂,若是神志损毁,他根本不该那般目的清晰。”云衍不解。
“他叫骂时,应该还没有中毒。”顾方思衬道:“中了幻无离,不会活太久,他那时在外叫骂,到他被绑进来,再到…他很可能是在刑房内才中毒的。”
闻言,云衍双瞳蓦然一凛,在刑房才中毒的?难道是下毒之人混入了府内?
一旁的阿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正色道:“舒王府上下,皆跟随王爷多年,对王爷忠心耿耿,断无可能与人勾结。”
云衍闻言,一时失笑道:“本王妃知道,这事与府中众人无关。”
阿肆难得的愣了愣。
“顾先生可知这幻无离出自何处?”或者,何处能得?感觉是个好东西。
“这…属下不知,但属下曾在宫中见过。”那时候他还是太医院的药徒,越嫔死的时候,就是中了这毒。
那时的惨状,他至今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