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群臣站出来阻止道,“将公主遗物迁入王后的陵墓,不仅于礼不合,更愧对诸位先王,万不可坏这礼制啊!”
“本就是空的,为何不能迁骨!还是说,你们就这么盼着哀家死,好早早葬入那偏陵?!”
黛后怒起,拍桌大喊。
众臣忙跪下,直说不敢。
“哀家这般退让,连陵墓也让给公主,为的就是能让先王一家团聚。怎的你们这般阻挠,是不想让哀家尽这份孝心吗?!”
众臣忙磕头,谢罪。
若是桑平公主在此,定能猜出黛后心中在盘算什么。
她本不愿入王陵,不愿与先王同葬,更不愿入时家祠谱,因而,将她的偏陵让给谁都一样,只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
可是时望心中并没有那么重的观念,因而没有想到这么深。虽不知黛后为何忽然怒起,却也知晓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着眼前的局势,有些茫然之状。
“原平公主以为如何?”
果然,这个包袱还是扔到了她的头上,
“原平认为,叔王遗骨可入王陵。”
她是经历过那次政变的,也知道先王对叔王的复杂情绪,因而相信,即使是先王,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怨亦也该消散地差不多了。
黛后听见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对众臣道:“既然连原平公主也无异议,便这么办吧。来人,去叔王领地,将遗骨迁入王陵,务必在秋祭前办妥,好受毅儿的香火。”
“另外,将桑平公主遗物迁入偏陵,也好让先王团聚。原平公主应该没有意见吧?”
“原平没有意见。”时望又道,“其实愫后所葬偏陵本就规模宏大,其中一应仪葬饰物皆具,且墓室众多。太后百年之后,仍可一同入葬,并无大碍。原平也想过再建偏陵,可如此一来,财政耗费巨大,劳民伤财,耗时亦久。不过,这最后抉择,还是需要太后亲自决定。不知太后偏向如何?”
时望想着将这件事大事化小,本以为提出了不错的提议,可抬头看见黛后阴沉的面容,才知道并不符合她的心意,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
时望踌躇着,接受来自高位的黛后冰冷的凝视,却不知自己到底何处说错了话。
“就依原平公主所言吧。”黛后冷冷道。
于是,此事暂时便由原平公主提出的第一种方案定下。
时望觉得这个话题开始得蹊跷,结束得仓促,仍不知黛后意下为何。
可就在此令后的三日,黛后下令,重修韦将军陵墓,将规模扩大了一辈,以国丈之制葬,韦夫人亦追封一品诰命夫人,两人合葬封地,风光一时。
可再风光,黛后也并不能亲临,甚至连上香的资格都没有。
韦家死后的风光,是生前所没有的。
可这份代价,亦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儿子早亡,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后不得善终,惨死沙场,又只剩一个女儿身送走白发人。
时望这才知晓黛后此举何意。
她想要的,仍是韦家的风光,即使是死后的。
不知她是在为韦家出气,还是在争自己心里那口气。
想要逃离,想要回家,却不能得,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