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仍上了一样多的菜色,人却少了一半。
春姑姑交代道:“往后不用做这么多菜色,减半就够。”
厨娘连连应下,不敢迟疑。
凌叔那日之后与春姑姑密谈了一会儿,出来后便走了,从那以后,炎、勃两国便停下了对可丽的攻势,很是急促,连可丽也不知为何。
回到屈府后,也是整日关在房间里,不愿出来,不愿交谈。
对于凌叔,屈明离也不知该报何种心态,从小教习自己的人是他,将自己当作棋子,对可丽反戈一击的也是他;将他视作孩子的是他,利用起来毫无情面的也是他。
初听闻真相时,对凌叔有怨恨,有不解,也有怪罪。可等自己沉静下来,却什么都不计较了。
经历了许多,好多事情都不能入他的心了,或许是硬了,或许是冷了。
春姑姑已经开始收拾起了携带的物品,事无巨细,都要让她亲自过目一遍。
好在春姑姑念着不宜张扬,怕还没成事便被人知晓,就只收拾一些细小物件。
问屈明离要带些什么,屈明离也是摇摇头,他平日里也是过得极简的人,只要将那些有意义的物品带走便好,譬如修古叔给的小刀,班飞送的桃篮,卢颖送的佩饰等等。
春姑姑突然想起什么,对屈明离紧张问道:“那年,我给你做的成礼服饰,可还在?”
屈明离点头,从房中压箱底的衣物中拿出两件衣服,一红一紫,紫的因从前的心结,从未穿过,红的因针线不佳,也只穿过一次。因而两件衣服看起来仍是新的那般,一点不破旧。
春姑姑见了开心,拿起那件红色的衣服来,问道:“这件红的,你可穿过了?”
屈明离点头。
春姑姑仍让他穿在身上,看着看着便笑了:“这可是你母亲亲自给你做的。”
“母亲?”
春姑姑点头:“那是她第一次做这些。她知道不能得见拟成礼之时,就事先依子袭的风俗为你做了这件衣服。可她不想让你知道,就让我交给你,说一样是我做的。这份心意,你可要记得。”
屈明离抚摸着这上好的布料,却有些不堪的针线活儿,有些想笑。
或许,这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吧。
那个时候,就算说是母亲为自己亲手做的,怕是自己还要疑心呢。
如今看来,却是母亲步步为营,给自己留下的念想。
翌日,屈明离与平日不同,着了礼制朝服入宫,很是隆重,引一众大臣错愕,心想不知这屈将军又遭了什么事,行为举止又怪异了起来。
屈明离仍不理会众人言语和目光,一如往常站于队列之中。
政王道:“众卿可有事启奏?”
屈明离呼吸一口气,稳下心神,走出来禀道:“臣有事。”
他许久不在朝上发言,这一说话,倒又让人不解了。
政王见他着装隆重,笑问道:“屈将军是有何事,竟穿了礼制朝服来?”
屈明离认真道:“回王上,臣,要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