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颜的痛苦，未来也将成为无数制卡师的痛苦，他们引以为豪的荣耀，曾经付出的努力与汗水，拼搏而得的财富与地位，都将在这天崩地裂的改变之中，付之一炬。

归根结底，制卡师们虽然有钱，但也不过是一群富裕的无产者，他们手中并没有任何生产资料，有的只是千锤百炼的技艺与经验。

虽然看起来风光，人人都愿意叫他们一声大师，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群高级技术工人，如果不将赚来的钱进行投资，以钱生钱，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待遇高得离谱的工人。

失去了引以为豪的技巧与经验，他们其实就和工业革命中那些被机器取代的织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织工们失去工作一无所有，制卡师们失去的不过是崇高的地位。

可这依然是残忍的，看着罗颜失落的表情就知道了，哪个制卡师又不是付出了无数努力才走到现在的呢？就像是曾经吹玻璃的匠人，烧瓷器的师傅，又有哪个是不需要付出毕生心血才能做好的呢？

“郝任，你说你把这个办法公布出去后，我们会怎样？”罗颜抱着膝盖，靠在椅背上闷闷不乐，她没有劝说郝任放弃公开，因为他们是朋友，这才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得失而阻挠对方的梦想。

可她还是很不甘心，她刚刚才获得了无上的荣耀，以十七岁的年龄，就获得了制卡大师的荣耀称号，可在不久的将来，这称号却又要被砸得粉碎，这太不公平了！

江小白拼命给郝任使眼色，示意他别说实话，说几句好话至少能让人心情好些。

可惜郝任对此完全是视而不见，抿了抿嘴唇道：“大概会完全没落吧！我在画那张卡的时候，一共用了十三种几何图形作为符文，更改这些符文的顺序，实现其他的排列组合，可以像是编写代码一样编写出更为高效的攻略。

只要我公布出去这些，很快就会有人编写出更复杂也更合理的攻略，到时候可能很快就不只是白色卡片可以这样制造出来了，传统的制卡师，大概会随之没落，或者被迫转型吧，制卡行业的暴利应该也很快就会消退。”

……

三人全都沉默了下来，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江小白：“郝任，你能不能，先别公布这个理论……”江小白没有想过让郝任永远不公开这个理论，了解了郝任的身世后，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家伙在这方面的执拗，那可是活生生和阿赖耶签订了契约，把自己打包卖了，就为了世界和平的主……

况且因为部分人的利益，就抵制先进的机器这种事，也不符合现代人的三观，绝大多数的现代人，脑海里都会下意识认为那些砸毁机器的织工是阻碍时代进步的反动者，他们就应该欢天喜地的把机器迎接进工厂，然后心甘情愿的被裁撤掉活活饿死。

不看上面这种讽刺的说法，大多数人的潜意识中也会认为技术的进步是不应当被阻挡的，江小白也说不出那种将先进的技术彻底撕毁，最好永远不进步这种反动言论。

郝任也在犹豫，他这时候才明白，自己的路到底多么难走，即便他选择的是最温和，也最可能成功的那条路，但依然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幸福。

“那就……暂时先不公布出去吧！反正我现在的思路也不是很成熟，需要整理一下，晚几年公布，影响也不会太大。”毕竟，即便蒸汽机那么重要的东西，出现的晚了几年也不会彻底崩坏历史，郝任又不是他无情的异世界干爹，总是会更偏袒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