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他不值得(1 / 2)

三十而不弃 留契小久 5488 字 2019-12-03

 施清悦不禁把头埋进了胳膊弯里,闭上了眼睛。她像个鸵鸟一样,以为不看就能不想,不想就能不存在。

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脑袋里的想法更是纷繁复杂,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她的双手都死死地握成了拳,右手心里的手机壳带子,膈得她生疼,可这种程度的疼痛远远不够压下心里的刺痛。几乎是无意识地,她把右手送到了牙齿下,不一会手背上出现了好几个泛血的印记。

或许是疼痛的刺激见效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进去阻止他们!她有这个资格!

她猛地抬起头,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走去,正要破门而入,却停在了最后一秒——就那样定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施清悦心底发寒,这个跟她相识八年,一起生活了六年的男人,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

比起身后的黑暗,门内的光明才更可怕。她无意识地往后了两步,便再也没了闯进去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个游魂一样出了大楼,随手拦了一辆的士。霓虹灯闪烁的商业中心,像个吞噬人心的鬼怪,她只想快点逃回原野的家,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她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打结的线球,泪水在眼眶打了好几趟转。

但她没有哭。

江城的的士司机都是人精,他们总会跟心情愉悦的乘客闲聊几句,但绝不会打扰独自舔舐伤口的人。

莫名地,自从施清悦走后,原野就有点坐立不安了。起初她以为是因为腰下有伤的缘故,当她听到一阵节奏与以往相似,却急促了好几倍的敲门声时,她就确定了,根源在施清悦身上——回来得这么早,敲门这么急,必然是出师不利了。

原野一开门,施清悦就直接扑到了她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原原!根本就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从来没有!假的!”

状况比想象的还严重,原野心下一沉。却还是边关门,边温和地问道:“吵架了?”

施清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她趴在原野肩上,用力地摇着头,饱满的泪珠积蓄了一路的力量,很快就浸湿了原野的衣裳。

原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她这话一出,施清悦的眼泪流得更急了,抽抽搭搭地说:“呜呜呜……原原呜呜……我该怎么办?”

“咱们先进去,好吗?”原野轻声问道。

“嗯……呜呜呜……”

施清悦嘴上说着嗯,却一点放开原野的意思都没有。原野又心疼又好笑,从小就这样,在外面受了欺负,一定要回到家抱着人才肯哭出来,不哭到停,就不肯撒手。

原野比施清悦矮,被她这么挂在身上,连路都看不清了,又不忍心推开她,只好凭着感觉把她带到了沙发旁。

坐下之后,原野才发现她手上的伤,连忙拿出医药箱帮她处理伤口,同时问道:“自己咬的?”

施清悦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原野柔声劝道:“就算再生气,也不该伤害自己。”随即又问:“莫先生责怪你了?他对你发火了吗?”

施清悦哭得更猛烈了:“不是……呜呜……不是呜呜呜……”

原野见状也不问了,只把肩膀借给她,守着她,帮她递纸巾。

过了很久,施清悦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比起那个女人,我更恨莫时言,我想杀了他,我想杀了莫时严!”

她语气里的恨意,听得原野心惊肉跳,“那个女人?什么女人?”

放开身心哭了一阵之后,施清悦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但眼泪还在不停地外溢。她恨恨道:“莫时严出轨了。”

原野惊道:“你去找他的时候,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何止!”施清悦抽泣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亲眼看到了,现实版的床戏!”

一想到那个场景,施清悦就觉得心口痛,胃痛,脑仁痛,全身的细胞都在痛,痛到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来。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抽泣声,鼻音,哭腔,混杂在一起,也亏得是原野又耐心又懂她,才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咋一听说莫时严出轨,又想到施清悦现在的处境,原野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事实证明,她的准备还不够充分。莫时严的出轨,不是捕风捉影,更不是小打小闹的暧昧,而是铁板钉钉,被施清悦亲眼见证的背叛,这已经不是陪伴和安慰就能见效的范畴了。

不过,她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下来了,严格来说,这一天的到来,并不算是意外。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莫时严不可信任,纵然这几年时常听着施清悦不遗余力地赞美他,也没有改观。

不管莫时严嘴上说得有多好听,他限制施清悦的事业发展是真,霸占她用工资换来的股份也是真,漠视她在那个家里备受压抑也是真。

他用爱的名义把施清悦绑在了家里,却对她在自己母亲那里所受的委屈毫无作为,就算施清悦心甘情愿为他忍受,难道他就那么心安理得吗?

施清悦越哭越急,她感觉有一团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便开始捶打堵塞的位置,一下比一下重。接连几声闷拳,听得原野心惊肉跳,连忙拦下了她,边帮她顺气,同时轻声问道:“悦悦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同样的话,原野再次说出来,其实没有多少底气了。

打小,原野存在就对施清悦有安抚作用,只要施清悦一哭,施爸施妈就会说,原原来了,原原来了。

长大后,能让施清悦心境安定的还是这句话,变成了原野的第一人称表述,我在呢,我在呢。

施清悦一进门就哭,原野一点都不慌,因为她从来都是笑也容易,哭也容易。

但像现在这样哭得昏天黑地,好似要呕心沥血,还是第一次。原野越来越没有信心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轻易安抚她。

施清悦的眼前一片黑暗,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今天才落水,从结婚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在朝着危险的深水区走去,却不自知。她早该发现自己在不断往下沉,是她自己刻意忽视了那一波波越来越明显的窒息感。如今她撞破的,与其说是莫时严的真面目,不如说是她自己的自欺欺人。

她像拉着救命稻草一样拉着原野,再次问道:“原原,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离婚吧!这三个字在原野的舌尖打转。按照原野的想法,既然出轨了,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可看着如此痛苦得施清悦,她有些不敢轻易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