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的想法应该算是非常正确。如果用统筹学的方式,对查理所说的三种酬劳方式进行列表,也就不难得到百分之百、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一这几个数据。尤其是最后一种,百分之一的概念也许还过于宽大,它应该只有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
人心的奇妙之处,在于你永远无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别人的想法。哈维的想法其实没有错,他把队伍里的其他人看做是为了得到一枚金币而加入,自己却牢牢固守着几率最小,也是收获最大的部分。这就跟地球上买彩票是同样的心理,认为自己肯定会中奖,别人投钱都是为了帮助自己把奖池做大做强。这期没有中,肯定就是下一期,然后是再下一期……
今天早上杰拉尔德杀死劳尔森的时候,哈维才多少有些警醒。
从最初接受任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
查理就是一个骗子
明明说好两天以后会有更多的补给,到头来,却没有看到任何食物。最初从城里出的时候,每个人不过带了够两天吃的粗面饼于。尽管吃得很省,却总有吃完的一天。
哈维每天都会朝着来路的方向眺望,仍然没有看到卡车或者人影。
所有人都觉得是受骗了。
第四天,也就是食物吃光的那天中午,沉寂已久的通讯器终于响了,里面传来查理带有抱歉语调的声音。他一再声明运输队在路上出了差错,被一群黑暗生物攻击,目前正在紧急调派第二批补给,大家最好是在指定范围内活动,不要走远。
这种说法没有引起丝毫同情。饥肠辘辘的杰拉尔德当场冲着通讯器破口大骂,声称“老子不于了”、“我现在就走”、“没吃的没钱只有鬼才会帮你卖命”。
查理没有争辩,仍然用平淡无奇的口吻声称补给一定会送过来。对于杰拉尔德的威胁,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复:“爱做不做随便,想要参与这次任务的人很多。如果你确定要离开,我现在就把你的名字从酬劳放表格上划掉。”
杰拉尔德再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的勇气,也不再提什么离开。那个时候,看和满面通红,一个劲儿吹胡子瞪眼睛的杰拉尔德,哈维只觉得好笑,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找错了泄对象的傻瓜。只是……他的想法很快就改变了。
第二天中午,鲍勃与杰拉尔德一起去山涧里打水。几小时后,杰拉尔德背着鲜血淋漓的鲍勃回来了。可怜的鲍勃胸口有一条巨大的伤口,从颈部一直拖到侧腹,几乎所有的内脏都流了出来,粉红色的肺泡于脆直接拖在了外面。按照杰拉尔德的说法,他们在打水的时候,被几头荒狼袭击,他背着鲍勃一路死里逃生,鲍勃却因为伤势过重,当场死亡。
哈维仔细看过,鲍勃的伤口的确是野兽爪子留下的。然而,这种类型的伤势,哈维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鲍勃是个机灵的家伙,即便被荒狼袭击,也应该及时作出反应,而不是从正面被攻击。即便事情真的如杰拉尔德所说,荒狼也不可能用爪子在人类身上留下如此深长的致命伤。毕竟,从荒狼的身形、体量,以及活动方式来看,都不符合逻辑。
红石城里很多人都是杀人犯。哈维就听说过砍下野兽爪子,安装在棍棒顶端,充当杀人工具,以迷惑警察的犯案方法。区区一条伤口其实不能说明什么,哈维和其他人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查理答应过的后续补给迟迟没有送达,如果现在离开,返回红石城,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查理在通讯器的那些话:一旦离开,名字就会从酬劳表格上划掉。
哪怕酬金只有一个银币,那也是自己的钱。
也许,补给很快就能送来。
也许,那些黑暗生物很快就会在自己附近出现。
也许,我能一枪打中目标,也就是拥有蓝色晶石黑暗骑士的脑袋。
抱着这样的想法,哈维和其他人沉默了。尽管鲍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却并不妨碍人们从鲍勃身上割下一块块肉,架在火上烧烤。人类从来就是一种非常现实的动物,而“饥饿”这种事情完全源于物种本能。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丽达。在刚来的那天晚上,丽达得很惨,下身肿胀,第二天连站都站不起来。杰拉尔德已经于上了瘾,每天都要来上几次。丽达似乎已经认命,对杰拉尔德和男人们的要求总是默默服从,也许于脆就是逆来顺受。鲍勃的肉丽达也分了一块,她吃的很开心,表情无比狰狞,吃了不够又要,足足添了三次。
荒野上的白天非常炎热,夜晚却异常寒冷。谁也不知道这种该死的鬼天气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在这种情况下,鲍勃的尸体当然不可能长久保存,不过两天时间,尸体就已经腐烂。迫于无奈,人们只能从大腿和胳膊上尽量割下还算完整的肉,把腐尸扔到距离宿营地很远的地方,任由荒狼们啃食。
抛尸取肉的主意是杰拉尔德提出来的。队伍里只有苏浩一个黑暗猎人,包括哈维在内,几乎都是红石城内的居民,谁也没有在荒野上长期逗留的经历。连杰拉尔德自己也没有想到,腐烂的尸体不仅是引来了荒狼,还引来了尸人。
那不是一头或者几头尸人,而是一个多达上百头,及其庞大的尸人群落。尸王的实力其实也就跟杰拉尔德差不多,但这些怪物数量众多,由于白天和晚上与丽达之间无休止的纠缠,人们都觉得体力困乏,睡得很沉,就连轮值担任哨兵的哈维,也没有现黑暗中悄悄逼近的尸人。他们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篝火踩得到处都是,弗特被当场撕成了碎片,他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被两头尸人分食。哈维永远忘不了那一幕,血肉模糊的眼珠在尸人嘴里就像是两颗葡萄。它们吃得很过瘾,非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