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传送到南国战都(1 / 2)

 “呼~”那是寒风呼啸的声音。

但他已经听腻了,他甚至憎恨这种声音,可他没有任何的精力去应对它,只能任凭它在嘲笑着自己,然后还有落井下石,还有煽风点火。如果这些声音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那么它就是卑鄙的演奏家,不分场合地演奏着它自认为动听的乐曲,而且还将音量加大,流露出真挚的神情去享受着自己的作品。

只是这些曲乐的主题都是悲哀的————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但他无能为力。他的身后不远处也站着一大群来自法师议会的高级法师,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而那些跟随着他忠心耿耿的战士则伤亡惨重,可是没有人施予援手,也没有人敢贸然走上前去包扎伤口处理伤势。

他恨不得举起那把刀把身后那群贪生怕死的法师全部杀光,如果在刚才他们也积极地参与到战斗中的话,或许战局会得到改变,但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至起码从他最敬佩的人倒在他的脚下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冰冷的寒气夹带着雪霜覆盖了他的眉毛,同样也遮掩了他那粗糙却又带着坚强与不屈的脸孔,但他愤怒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依旧在此,哪怕交加的风雪将他掩埋,他也不会因此而动摇自己的决心。他会捡起那把属于自己最敬佩的人的长剑,然后冲上去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杀掉,他一定会这么做,他不会像后面那群废物一样窝囊,他相信自己,哪怕是战死,他都不会放弃。

这群白痴法师本来可以在那怪物吸收掉白色幽灵的时候攻击他,杀掉他,因为那时候那家伙还很虚弱,所有的一切都还未稳定下来,包括他的黑暗力量也不会时时见效,但这群废物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敬佩的人倒下,看着战士们一个个受伤却无动于衷,呆若木鸡。

就连是看着自己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看着那怪物经由深渊之门远离了这片漆黑的极地,他们都依旧如此,就像是这些事情都不属于他们管辖的范围。直到他们确信那家伙已经走远并且在现场没有了其他的敌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跑向受伤的士兵,跑向昏迷不醒的他,然后将他们带回到国内救治。

一个多月后,他来到了一间在悬崖边上的圆顶屋前,并且敲响了这间屋子的门环。

很快,屋子的拥有者便打开了结实的小门,将他迎了进去。在进入屋子的那一瞬间,一股书香味夹杂着些许烟草被点燃的味道扑鼻而来,但很快却又被另一股来自窗台前那一盘盘的小植物所散发出来的怪异味道给完全地覆盖掉,这让第一次闻到这股味道的他感觉到有点不适。屋子的主人则给了他一点烟草,让他将它放到鼻子边闻几下,然后再调整呼吸,直到他适应了为止。

烟草的存在并非意味屋子的主人是一名抽烟爱好者,尽管几乎所有和他同龄的人都习惯性地用牛角烟斗或是烟杆啪嗒啪嗒地抽烟,但为了保护自己的书籍以及即时记下的资料,他不得不戒掉了抽烟,至起码在这间屋子内是不允许抽烟的。这些烟草无论是否被点燃都只是用来中和屋子中的其他气味,他确信这样能够有利于自己的思维得到更好的运用,或者是,启发?

满屋子摆放凌乱的书籍和羊皮纸证实了这一点,与其说是被摆放在一起倒不如说是杂乱无章地堆砌在各个能够摆放书籍的地方上,包括那张老旧但却柔软的沙发以及还放着几块干硬面包的餐桌————它们都被那些书籍占领了。有时候他们得小心翼翼地经过书堆之中狭窄的小道,就像在两侧都是悬崖的独木桥上行走,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屋子的主人为此还警告过这名年轻的拜访者,千万要小心那些书籍,如果它们在书堆中滑落的话,他可能就得要花时间重新整理出一条路来了。

现在,他们终于远离了那些该死的书籍小道了,在刚才年轻的拜访者差点让两个书堆倒塌,但幸运的是这些书堆似乎感应到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也就没有为他带来麻烦。屋子的空间并不算大,但它仍然拥有一个用于倾谈的夹层,通往夹层的途径只能是经由那条狭窄而又古老的黒木楼梯。在他每一次把脚步平稳地放上楼梯中的木板时,它都会适时地发出一声咯吱的响声,似乎在借此向他炫耀着自己那古老的历史般,声音中满是对他的不屑和嘲讽————一个愚昧无知的拜访者凭什么敢把脚放在它的头上?

夹层的空间等同于半个客厅,这里尚未被书籍完全地占领,至起码他们还有一大部分的空间用于走动,坐下或是站立,如果再过两个月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那些新到的书籍会取代一楼某些书籍的位置,然后让后者去夹层待着,直到主人需要用上它们为止。有时候他————年轻的拜访者会认为这些书籍只是用于摆设用于满足怪主人的兴趣而非用于阅读,就算是用于阅读那也是随随便便,囫囵吞枣的,因为那可是将近两万本甚至更多的书册啊,哪有人会如此有精力地研读这么多的书籍,更何况是一名年约七旬的老者?

预言家克拉克为他倒过了一杯烟草茶,这是那些烟草的另一个作用,总得用掉它们,如果一直囤积下来的话,这里会成为一个烟草博物馆。他非常礼貌地接过了那杯半冷不热的茶,假装喝上了一口,然后提着茶杯来到了近海的窗户,通过略带咸涩的海风来冲刷自己那得以暂时放松的灵魂。

“我很抱歉让我的老朋友去找法师议会的人,我以为他们靠得住,但……”沧桑无力却又带着悲叹的声音来自于这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已经年近七旬了,但他依旧非常的清醒,似乎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七十岁就相当于正常人的三十岁一样,丝毫看不出老态龙钟的迹象。

“但……”克拉克欲言又止。他叹过一口气之后,才将话语接下去:“我又损失了一个最好的朋友,而且是被我间接地害死的。”他现在的心情简直一塌糊涂,窗户旁边的布洛瑟姆依然如此,但他们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把精力放在自责和悲伤中并不能让任何的事情变得更好,更别提报仇雪恨。

“他让我来找你,这是他死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悲伤的神情能够从布洛瑟姆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但在这里面散发着的则是另一股坚定的力量,为不依赖其他人或者是那群废物的帮助从而下决心让自己成为强者的坚定,为让那该死的家伙成为刀下亡魂的坚定。无论如何,我以性命发誓,那该死的黑暗怪物将会付出血的代价,而那窝囊的法师议会则将会成为人们的笑柄,直到解散为止!

他从昏迷中醒来以后愤怒交加地找到了法师议会的高层理论,但他们对他不理不睬,并且将他赶出了法师议会的大门外,理由是这家伙胡言乱语,法师议会的人从不会害怕任何的敌人,更别提是一个刚从沉睡中醒来力量还不稳定的家伙,他这是在污蔑和撒谎。

布洛瑟姆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成为一名魔法师,不然的话他今天可就要后悔了,这群人不单止没有一点同情心而且还没有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感到耻辱,哪怕是发出一封表示抱歉和遗憾的私人信件也没有,这就是法师议会对待一群敢于用性命换回和平的人的做法?他对法师议会的所有人都恨之入骨,甚至为他们感到悲哀和可怜,他们只是一群人渣,纸上谈兵的可怜虫。

“你该来找我,这是个非常正确的做法。”老者开始翻查着那杂乱的书堆,时间总是在交谈中流逝,他得要做些什么。东西就在这些书堆里面,但他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他必须得将一本又一本的书倒过来摇晃一下,直到他所要找的东西掉下来为止。

他找到了,轻而易举。

“那么现在我该做些什么?”曾经是维克舰长最得力的助手问到。

“我已经找过一名强大的法师了,他的力量与权威甚至能够与一些国家的国王媲美,但他并没有听取我的意见离开那个地方,他决定坚守那里,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总是那么自信,总是那么顽固。”老者一边拨弄他那一绺灰白而又紧密的胡须一边走向布洛瑟姆,然后递给了他一张破旧的地图,“可我还是得找些人去帮他一把,我能够从你的口中听得出敌人的恐怖,以及强大,要知道泰拉斯德已经有多久未面临过这样的危机了。”

“危机?”这是布洛瑟姆第一次与克拉克对话,所以他并不能完全地听懂老者所说的每一句话。

“对,我的孩子。”克拉克示意让他打开地图,“你所看到的那个恐怖的家伙只是危机中的其中一部分,但这一部分的一个指头却足以让你们好几支舰队的人死伤惨重。”

布洛瑟姆摇了摇头,他承认自己是弱者,但他的舰长是一名强者,一名被法师议会的人……看在上天的份上让他忘记那该死的法师议会吧:“我们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或许是吧,但现在……”老者将他那满布皱纹的手指放在了地图中位于奥格拉大陆的一个地方上,“你得马上去这个地方,为了你的伤势着想,为了让事情变得稍微好一点。”

“维天?”布洛瑟姆那浓厚的眉毛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南国战都,维天?”

“对,你必须得去那里。”老者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得出诧异和不解,年轻人都是这样,但克拉克有理由相信这个孩子,维克舰长可不会随便挑选一个懦夫或是平庸之人当自己的助手,更不会让一个蠢材来找他,所以他希望布洛瑟姆能够好好地遵从他的建议,如果他真的想成为一名强者的话,“保持你的理智,去那个地方找到一个名叫赛诺的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又补充到:“黑暗魔法击中了你,但却对你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这是一件怪事,而且不太妙,要知道普通人难以在黑暗魔法之下存活,除非你不是普通人,或者那魔法有问题。”

“赛诺对黑暗魔法非常的了解,找他是不会有错的。”他想看看这孩子听到自己要让他远离这片国土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拒绝,不舍,还是坚定,勇敢?

这次,布洛瑟姆没有说出“为什么”“不,我得留下来帮你”诸如此类的废话,上一次他说这样的话时是在黑昼之极的雪梯内里,而结果则是被维克舰长狠狠地批评了一番,并质疑了他的能力,尽管维克舰长已经不在了,但他依旧是以超越维克舰长为目标,所以他更不能放纵自己,同样也要惜字如金。

惜字如金的前提则是先学会知道什么话该说该问,而什么话则不能:“那么接下来呢?”

“我会不断地联系你的,但是你需要在维天呆上好长一段时间。”克拉克的声音依旧沧桑,但这一次却倍感有力,因为这孩子没让他失望,“赛诺比我更清楚你需要待多久,听从他的意思,他总是正确的。”

“要知道,维克在那个地方待上过五年,那时候他还不是一名舰长。但你要想一下,五年!”他留意到了布洛瑟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克拉克不禁一惊,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他在来之前内心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有多大才能让他变得如此的镇定而且不带一丝欺骗的神色?要知道维克当初来找自己的时候,他的表现并没有像这小伙子那样安静沉稳,他要问的问题很多,而且还非常的幼稚无趣,甚至烦人。

但这孩子不一样,克拉克敢肯定,就像他感应某些来自未来的事情一样,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它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这一次同样也不会。这孩子或许只需要三年,或者两年的时间,甚至更短!

赛诺会知道的。

克拉克感到了一丝的颤抖。

“把那把剑交给我。”

然而布洛瑟姆却没有遵从他的指令,而是直接把属于维克舰长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扔出了窗外,直到它落入悬崖之下的大海中。克拉克肯定也会这么做,而他只是提前一步做了这件事而已。那把带着血迹的长剑就这样沉沉地落入到海里,但他的神情依旧平静,不带任何的起伏,情绪中或许仍存在着些许悲伤或是不舍,但这已无大碍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扔掉那把剑开始得到了改变,过去的种种都将伴随那把剑深埋于海下,直到生锈消散。现在是新的一个自己,他必须得把精力放在维天,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停留在负面情绪中只会一事无成。

“来,我的孩子。”老者从沙发的角落中找到了一盒被编织得非常好的烟草,然后将它递给了布洛瑟姆,“带着它找到赛诺,他非常喜欢这个,他会惦记这股古老的味道的。”

“你可千万不要把它弄丢了,那可是加纳尔德游历了几乎半个泰拉斯德才给我找来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点燃它。”克拉克一边唠叨着,一边从书堆中拿出了一支黑色的法杖,然后用自己的棕色布衣不断地擦拭着它,就像擦拭着一把锋利的武器一样,直到那些灰尘都被抹去之后他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年轻的拜访者身上。

这是一条年龄几乎和克拉克相同的法杖,岁月的痕迹已经清晰地在它的表面上展现出来,那些被磨掉了表皮的部位在赫然提醒着布洛瑟姆那是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而复杂交错的裂纹就如同克拉克脸上那些干燥的皱纹一样,在时光的流逝之下它们终将占领整条法杖,直到克拉克无法再拿起它无法再使用它为止。

克拉克尝试握紧这把伴随了自己多年的法杖,他仍能感觉到它的热情,它的力量,但他同样也能察觉到手臂的无力和微弱的颤抖,这种感觉不太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

可他还是得先把这孩子送到另一个地方去。他再一次提醒到:“别把它弄丢了,我的孩子。”

红色的火焰开始从布洛瑟姆的身体上蔓延开来,并逐渐地吞噬着他,就像一张被点燃的纸片一样,被火焰蔓延过的地方都在空气中消失。这种红色的火焰并不是真实的,它只是一个传送魔法的形象表现,所以它不会让布洛瑟姆感到疼痛,同样也不会因此而点燃了整间屋子。

现在,一股微风从他的脚底下不断地往上吹动着那些被火焰蔓延过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风力会不断地加大,目的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好更快地通过传送魔法,到达世界的另一边。这种被魔法覆盖的感觉对于布洛瑟姆来说就跟在海边吹着凉爽的海风没什么两样,但他还是能感到魔法中的一些奇妙,例如自己的手臂正在消失,但自己竟然察觉不到这只手去哪里了,而且在这股力量里他一直被神秘而又有力的魔法引导着,整个引导过程中他似乎只有等待以及观察,换言之他几乎是不可能突然打破这个传送的魔法或是做些其他什么事情之类的。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该死的沉睡者是经由一道深渊之门远离了黑昼之极的,就像现在自己经由一个魔法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一样,这是否就意味着这些传送魔法之间有着一些共同点呢?而这些共同点是否可以在日后成为有利于自己的武器之一呢?如果每一个敌人都会使用这种传送魔法的话,那么不懂魔法的人岂不是束手无策?

布洛瑟姆逐渐敢肯定一些事情,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一些共同点,当然这并不是“它们都是魔法”这个共同点,而是传送魔法之间的一些秘密,一些组成的因素。如果他能够掌握好这个关键点的话,在下一次遇到那该死的家伙时,他就不必担心敌人会突然溜走或是将他扔到传送魔法中然后让他远离这片战场去到一些既遥远又鸟不生蛋的地方。

“找到他,他曾经可是一名非常出色非常有名气的鼓灵。”风力之大让夹层内的羊皮纸和一些卷轴都向各个角落飞去,而一大部分的书籍也因此而不断地翻页,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克拉克完全顾及不了那么多,他顶着强风走近了布洛瑟姆,并努力地加大了声音:“听一下属于他的音乐!”

红色的火焰已经将布洛瑟姆几乎所有的身体都吞噬掉了,所以他无法点一下头或是说句话什么的,零散的几个部位仍在半空中等待着火焰的蔓延,风力也在此刻开始逐渐减弱。

“好小子,记得代我向他问好。”最终,布洛瑟姆消失在这间充斥着独特气味的书屋中,一切都重归于平静之中,几张仍在半空中飘荡的纸片也慢慢地滑落到地板上。而伴随着年轻的拜访者一同消失的,还有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过去,它们就像卑微的粉末一样,除了成为脚底下的灰尘以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好了。”关上了近海的窗户之后,克拉克从灰尘扑扑的书架旁拿起了一件披风,然后顺势为自己穿上,“也该是时候找他的老情人,他的老朋友,还有他的徒弟了。这可真是个麻烦的工作,一把年纪了还得东奔西跑,老骨头可受不了传送魔法的副作用影响啊,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年就好了。“

预言家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桌面上的一个盒子中拿走了一大部分的烟草,然后将它们都放在袋子里,用手掌轻轻地将它压扁一下。除此之外他还得带上其他的一些东西—————两张写满了字符的古旧羊皮纸、一张满是灰尘的卷轴、还有两支羽毛笔。他有一个小包囊负责装下这些东西,所以他不需要担忧自己的衣服是否能够将它们塞下,他也不需要担心烟草的香味会被这些小家伙覆盖,因为他那布衣中的袋子和暗格从来都只会存放烟草,当然偶尔还会放上几个钱币或是什么的,但绝对不会是这些平时在家中已经看腻了对腻了的东西。

那么现在,就该轮到他出发了,路途非常的遥远,他得抓紧时间了。

“雷文·塞弗勒斯,和你站在同一个阵营中的人来了,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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