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没有砸东西,她只是沉着脸坐在窗边的木炕上,一言不发。
平远侯府的马车停在青柳胡同口一刻钟,人没到,意思却到了。
杨氏听底下人说起时,恨不得那马车赶紧走,但真走了,又闷得不行。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郡主与县主会那般抬举顾云锦,难道,真的是模样好就占便宜了?
她是头一回恨起了顾云锦那张脸。
杨氏不砸,仙鹤堂里却碎了三只茶碗。
林嬷嬷走时,老太太砸了一只,侯府马车离开时,她又砸了一只。
这还不够,闵老太太偏要让人老老实实告诉她外头是怎么在传的,水琼战战兢兢说了,又哐得碎了一只。
亏得是徐老太爷回来了,闵老太太才没继续发作,要不然,这一整套茶碗都要被砸干净。
徐老太爷这两天胡子都气歪了。
这事儿搁在以前,他还会跟闵老太太说道说道,到了现在,他一句话都懒得说。
闵老太太气不顺,张口要说顾云锦存心让徐家丢人,说杨氏糊弄她才会如此,老太爷根本不耐烦听,一挥袖子走了。
消息一点点传到了魏氏那儿。
她可惜得直摇头。
若是顾云锦还在,宁国公府和平远侯府,能让侍郎府出多大的风头呀!
长了脸,她家令意难道还会找不到一个比王家强的婆家?
现在好了,脸没长,还又丢在地上被踩了两脚。
魏氏看向闷头练字的徐令意,心疼得无以言语。
徐令意练了一整天了。
她原本定了下午去北三胡同的,早上林嬷嬷来了那么一出,她只能罢了。
满京城的目光都盯着侍郎府和北三胡同,她哪里还能出府去?
见魏氏沉闷,徐令意犹豫了一番,还是开解了一句:“母亲,您别担心,云锦喜恶分明,她烦祖母和大伯娘,不会把您一道怨上的。我又不招她不惹她的,她也不会来为难我。”
魏氏还能说什么?她只能默默点头。
夜幕降临,东街上的酒楼又到了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了。
素香楼的后厨里,师傅们忙得脚不沾地,热腾腾的菜一盘一盘往外搬。
咚咚咚
后院门响了。
小学徒放下手中活计,三步并两步过去开门,在看清外头那人的打扮后,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就消失了。
来人身披黑斗篷,半张脸被蓑帽遮住,露出来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痕,看着怪吓人的。
“您来找东家?我帮您去叫。”小学徒一溜烟去了,之前东家交代过,这位访客绝对不能怠慢。
东家很快就来了,带上后院门,与来人一道走进了楼后的小巷里。
“五爷,”东家拱手道,“您这回又有新鲜消息了?”
五爷面色不变,开口说话的声音很年轻:“京城里的头一份。昨日赏花宴上……”
东家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穿堂风吹在脖子上冷飕飕的。
顾姑娘踢翻了王员外郎家姑娘的椅子,金大人的孙女出言不逊,惹恼了郡主与县主,起因是王家背信,无视与徐家的约定,高攀了金家。
这可真是让人、让人热血沸腾啊!
连穿堂风都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