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姜浅予对近来的生活大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与同学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自入学以来,学习一直很认真很努力,但基础差,就像是隐藏分太低,排位要补分——其中辛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她有段时间几乎累的撑不下来,觉得要不就混个毕业算了,不过最终还是挨了过来,到了这个学期,才终于觉得慢慢轻松起来。
虽然离家远隔重洋,但就算在国内还是在外读书,差距不大,都是靠网络连接,唯一的小小的缺憾,则是跟林轩隔得太远。
不过每天都会互相发消息,有时候就会,彼此都不苛责,睡前肯定会有一次视频电话,虽然比不得见面时的亲热,终究还是有一种彼此陪伴的感觉。
反正就只有三年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在学校里认识了不少新同学,但真正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并不多,江映雪过来后,才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能说话的人,算是填补了她留学生涯里最后一块空白。
两人住在一块,一应琐事都有专人负责,每天接送,要做的事情基本就是学习、交际、生活,也没有像国内那样总有男生想勾搭自己,每天心情都很好。
她对江映雪的感觉一直都有些纠结,最初是警惕和提防的心思更多,后来见了,有些忍不住的本能的亲近,发现她对自己似乎也是如此后,就顺势抱着一些小心思与她亲近起来。
一直到确信林轩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了队友,并且她自己也没有半点别的想法,甚至因为身体的缘故,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嫁人后,她才慢慢淡了那些小心思,并且觉得有些愧疚。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淡了。
这半年来的相处后,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后,才算是真的没有了任何的提防,相处日久,慢慢把她当做了与赵涵、柳霜霜、蒋雨晴一般的闺中密友,且由于江映雪超越普通女孩子的眼界见识,与她聊得话题还要更亲近些。
觉得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什么话都能聊得来。
但最近这几天,她发现自己忽然有些不懂她了。
或者说,是江映雪这几天变得有些奇怪。
她心里做出过许多个猜测,但都一一推翻了,也问过江映雪,也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后来发现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对自己好像反而更加亲近,笑的多了,话也变多了,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就慢慢地不再想其中缘故。
只是偶尔还是不由自主地记起发生这个变化前的那个夜晚。
旧金山湾区又地中海气候的凉爽、潮湿,临近夏季,气温也并不酷热,不过雨水倒是多了些,临近五月的时候,连续几天下雨,然后晴了一天,又在当晚变天,电闪雷鸣,下起大雨来。
江映雪怕打雷。
姜浅予准备睡的时候,听到她敲门,可怜兮兮地说想要跟她一块睡,姜浅予虽然觉得好笑,还是答应了下来,与林轩发了消息,没有跟他开视频,只聊了几句,就忘了理他。
夜里,她被一阵雷声惊醒,察觉到身边有人,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记起江映雪过来跟自己一块睡的。
她正要重新合眼,却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两点幽光,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自己房间里来了,就趴在江映雪脑袋旁边,要是她也醒来,估计会被吓一跳。
好在江映雪说怕打雷,结果她都醒了,她还睡得踏实,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一道电光在窗外闪过,她在光亮中看到呆呆正看着自己,凶巴巴地瞪它一眼,却也懒得起来让它回自己的小房间去,视野余光瞥见江映雪被子没盖好,于是伸手帮她拉了一下被子,顺便有些好奇地,偷偷用手在她胸前戳了戳,然后担心把她弄醒了,做贼似的赶紧躺下装睡。
江映雪没醒,她也很快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间觉得江映雪在推自己,隐约地听到了她不再冷澈的嗓音,夹杂着睡意,娇柔悦耳,微微带着些许的困惑和嗔怪:“浅浅?你怎么又跑我家来啦?也不跟我说一声,吓我一跳。”
“啊?”
醒来后再睡,反而睡得更沉,小妮子从深度睡眠中被吵醒,又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没好气地道:“你讲不讲道理呀,这是我的房间好不好?”
“啊?”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江映雪的表情,何况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从她的声音来判断,似乎很疑惑,像是思索了一下,才又听她问:“就你自己吗?蓁蓁呢?”
“谁?”
姜浅予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去拍她的脸颊,“你做梦啦?还没醒?”
“讨厌。”
江映雪轻轻拍开了她的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样子,嗔道:“还有空开玩笑,哪有你这样当妈的呀?”
“啊?”
姜浅予有些奇怪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虽然困得脑袋一团浆糊,但还是很肯定自己没当过妈,虽然……虽然……可毕竟没结婚,而且还在上学好不好?
“大半夜的,你怎么过来的啊?林轩呢?”
江映雪又问,声音里透着微微的责备与关切,“我可不会照顾孕妇啊。”
“啊?”
姜浅予终于慢慢地清醒了过来,伸手开了灯,揉揉眼睛,见真的是江映雪,然后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江映雪适应了一下灯光,也在看着她,只是目光下移,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咦?”了一声,“你肚子怎么回事?我儿……”
话没说完,忽然抬手捂住了脑袋,似乎有些痛楚,微微呻吟了一声,姜浅予吓了一跳,忙扶着她,江映雪却又像是没事了,慢慢放下手,有些迷茫和疑惑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一只手,与她她方才类似,在她胸前摸了摸,“咦?好像也变小了……”
姜浅予没来得及讲话,她就又皱起眉头,一只手捂着脑袋,似是有些痛楚,姜浅予忙问:“你怎么了?别怕别怕,我这就喊人……”
她慌忙要下床,江映雪却又拉住了她,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她露出一丝笑容,“没事了,不用喊。”
姜浅予惊魂未定,看着她似乎有些奇怪的目光,又问一遍:“真没事?”
江映雪望着她,脸上慢慢露出微微的笑意,与目光一样温柔,轻轻摇了摇头,“真没事……刚刚做了个梦,没事啦,睡吧。”
姜浅予将信将疑,重新回到被窝里,拿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她放下手机,又看了眼江映雪,见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微微而笑,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不过居然这么爱笑了,道:“那我关灯啦?”
“嗯。”
姜浅予关了灯,拉着她躺了下来,这才问道:“你梦到什么了,怎么我都当妈啦?”
江映雪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个梦而已。”
“也对。你之前说的是个什么名字来着?好像还蛮好听的?”
“蓁蓁。”
江映雪的回答依旧慢了半拍,嗓音却很轻柔,“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嗯……这几句好像都是用桃花来形容新娘美丽,婚后家庭美满幸福的吧?”
“嗯。”
“听起来还不错。”
“你不困啦?”
“被你一吓,哪里还睡得着呀。”
姜浅予还是很快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记得后来又跟江映雪说了些什么,又好像是她问的,自己回答,但记不清楚了。
江映雪像是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去上课,小妮子中午下课后,才知道她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匆忙到了医院,江映雪既不是旧病复发,也不是得了新病,脸色比早上要好了很多,不过还是又在医院里躺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才出院。
之后就开始时常怔怔地发呆,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又不肯说,姜浅予确实也想不出会出什么事情,后来见她慢慢恢复,笑容变多了,主动说话的次数也多了,两人关系愈发亲近,也就不再去追究这个。
她一早就决定放假就要回国的,如果没有意外,以后也是如此,江映雪却准备假期留在这里,姜浅予不好劝她,自己更不可能留下,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就一个假期而已,也没有很在意。
她谎报了放假日期,偷偷买了回去的机票,想给林轩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要来北美,差点闹个她走他来的大乌龙。
林轩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去机场,无奈之下,只好告诉他实情,不过林轩还是跑来了,她只得取消了机票。
江映雪得知了林轩要来的消息,表情似乎有些古怪,最后笑了笑说:“来的挺及时。”
姜浅予狐疑地问:“什么及时?”
江映雪笑盈盈地望着她:“想知道呀?”
姜浅予瞪着她不说话,江映雪忍俊不禁地道:“好啦,想知道的话,以后去问他好了。”
“什么意思?”
姜浅予有些疑惑,“你跟林轩有事情瞒着我?”
江映雪朝她粲然一笑,有些俏皮,“现在没有,以后就不知道了。”
姜浅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两秒钟,缓缓展颜一笑,笑容明媚、美丽,而又自信,神采飞扬,“现在没有,以后就更不会有了。”
江映雪轻声笑道:“这么自信呀?”
“那当然。”
姜浅予挨着她在窗前坐下,望着窗外金黄色的斜阳,江映雪用手指捅了捅她,“我第一次遇见他……嗯,不对,应该是一次交流,他跟我说,他一直喜欢一个女孩子,就是为了她来打职业的。”
姜浅予倪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很傲娇。
江映雪笑吟吟地看着她,“他还说,希望有朝一日,那个女孩子能够看到他为她做的努力。”
姜浅予疑惑地转过头来,“他真这么说?”
“一字不差我不敢说,但意思绝对没有任何偏差。”
江映雪依旧淡淡微笑,“他说那个女孩子叫许清如,我没见过,你认识吗?”
过了一会儿,窗前才响起女孩儿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认!识!”
林轩在第三天的下午抵达,姜浅予去接人,江映雪并未同去,坐在阳台,静静地沐浴在斜阳下看书,但书一直都没有打开过,封面是《林徽因全集——散文··书信》。
“叮咚”
手机的清脆响动打断了她的沉思,纤白细嫩的手掌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是来自林轩的消息:“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
她看着那一行消息,脑海中似是浮现出了他正被逼问的画面,有些忍俊不禁,阳光照耀在那如玉般的美丽容颜上,明艳不可方物,但很快,嘴角盈盈笑意慢慢淡去,轻轻抿住。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阳光照耀下,它们一颗颗晶亮剔透,如同明珠。
却接连着破碎!破碎!破碎!破碎……
一滴滴。
一颗颗。
再也不可能复原。
“喵……”
后面传来一声猫叫,江映雪转过头去,见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门前,阳光照在它黑亮的毛发上,隐隐透出淡淡的红色,一双蓝绿色的大眼睛里反射出瑰丽的光彩。
她抹去脸上泪痕,又在裙子上拭了拭手,朝它伸出手来,轻声唤道:“呆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