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接住鞭子瞪一眼刘永,先给鞭子蘸了盐水,才去走廊用刑。
每一鞭都积蓄了足够的力量,除了两名卫士一声不吭忍住十道鞭刑,书吏、车夫则先后吃痛叫出声来。
他们越是叫唤,张飞抽的就越用尽;他越用劲,这两个人就越疼,运气好疼晕过去也就免了;若一直晕不了,或刚晕过去被两鞭子抽醒……那就很遗憾了,你这撮毛鸟人还敢装死唬你张爷爷?
怒气泄了,张飞浑身筋骨也舒坦了,暖融融的,有一种惬意的疲倦感。
挥退卫士,与刘永就坐在走廊下的长椅。
没了外人,张飞才出口:“公寿,孝先器量恢弘,绝不会加害帝室。你这般丑行,徒惹人笑。”
对面椅子上的刘永正用布巾擦拭脸上的妆容,露出一点笑容:“叔父,其中乐趣外人委实难知,我又不知该如何描述。”
刘永声音平和,努力用一种诚恳的态度:“我非担忧孝先兄长,是担忧兄长为小人蛊惑,使形势糜烂不可收拾。偏偏我又不便进谏,有心无力呀。与其那样,不若做些快乐的事情。”
张飞沉眉:“与愚夫俗子相处,何乐之有?”
“叔父此言差矣。”
刘永朝西边指着:“孝先兄长麾下襄阳李衡,士家出身,以卫士随兄长左右,如今前后也就七年,亦成饱学之士。其手不释卷之名,我亦有所闻,叔父竟不知乎?”
“我以为愚夫不愚,乃无人教化之故。”
刘永说着上下打量张飞,张飞知道他在隐喻什么,气的脸色一变,起身甩袖而去。
当年汉军只有中军、后军、左军、右军、前军的时候,田信、马超的左军组成时间最短,组成之时就开始军中启蒙教育;后来皇帝的中军、后军跟进,关羽的前军也跟着军中启蒙、军中取士。
而右军,因为驻地变动,兵员也因籍贯而出现高频率的流转,没有固定的兵员。
但更主要原因在张飞,对于推广军中教育缺乏兴趣,甚至不喜欢下面人搞教育。
这跟统兵方式有极大关系,张飞以威统御军队,核心精华就是吓住麾下吏士,让他们恐惧自己的军法高于对死亡、敌人的恐惧。
如果麾下吏士纷纷启蒙,懂的思考、群策群力。
那自然会轻视张飞的统兵套路……但凡有点才华的人,自然不缺出路。
惹不起你,走还不行么?
大汉军制已经跟当年的部曲制度不同了,你辛苦完成军队的启蒙,军队抛弃你……你也只能干瞪眼。
军中启蒙?
这是要断老张家的根。
张飞气呼呼离去,刘永则坐在廊下,还能闻到行刑时遗留在地的血迹气味。
他神情疲倦,眨动眼睛望着渐渐清晰的夜空、群星,仿佛已经看到右军、张家的凄惨命运。
张飞只要活着一天,那就会拥护汉室,这是谁都劝不住的事情。
很容易被人利用,或许这种死法也是张飞本人所喜爱、向往的。
可其他人呢?
内战一旦爆发,为了扫除后患,谁敢留手?
自己是大汉齐王,不缺繁衍子嗣的女人,何苦跟张家牵连的深深?
又没心思做什么皇帝,也就不缺张家的支持不支持。
娶一个张家的女儿,这辈子就别想痛痛快快当藩王。
没人为自己筹划,只能自己筹划了。
刘永长叹一声,见闻声围上来的王府官吏,摆摆手:“乏了,好好医治王虎四人。”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