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南岸黄权大营,敌我各营彻夜燃烧积蓄已久的草苫,火光相连,决定南方形式的战争已到关键时刻。
别说是草苫,为了胜利,一切物资都是可以消耗的。
周泰首级腌制后传阅南岸各营,左军、南阳兵、夷兵士气进一步提升。
黄权升帐,与各军分派攻击路线,只要贺齐所部有变,就是大军倾巢而出之时。
武昌城下,汉军骑士以长矛挑着周泰首级绕西城而走,身后从骑打着旗幡,书写六个字‘都督周泰首级’,亦交替高呼,绕过武昌城,又贴着步骘营垒外呼喊,引发吴军惶恐。
吴军前线各营已有准备,军吏纷纷弹压,倒也能维持秩序。
来山大营,孙权双袖负在背后,面容平静审视地图,此刻因消瘦显得颧骨略略外凸。
诸葛瑾、宋谦、朱桓等大营将领集结在他身后,孙权沉吟良久:“张辽已出兵,会遣别部袭击刘备大营,将亲率大军助我破黄忠所部,解江夏之围。”
他拨动张辽、潘璋、丁奉等人的棋子,摆到黄忠北面:“小儿今日重伤,敌军大部皆骄横无状,尤其是沙摩柯所部夷兵军纪散漫,不耐苦战。”
昨日水军统帅临战不进,已被孙权斩首传示各营,由朱桓接任中军水师都督。
孙权拨动地图上棋子,朱然、全琮、胡综三部两万余人沿着南岸拨到上游夏口,作为南岸北路军进击;樊口孙韶、中军水师朱桓、宋谦部合集两万余人走樊水入大泽,从侧翼侵攻,作为南岸南路军进击。
他环视诸将:“久守必失,不能期望魏人死力救我。今日其军必猛攻武昌、江夏以期建功,夜间必疲。我各军奋勇,乘彼不备,乘夜袭其江南各军!”
孙权着重点了点沙摩柯所部营垒区域,示意这里是南岸汉军薄弱区域,不妨绕过黄权部,拿沙摩柯部做文章。
反击的机会时时刻刻都有,可全线反击的勇气只有一回。
打赢了,大家依旧是江东的将军,封地几个县,部众七八千的将军。
打输了,那就各安天命,要么给魏军当前驱,要么给汉军当前驱,总之没几个能有好下场。
汉军没有杀降军的习惯,对降将也不会太过苛刻。
吴军各将,反倒有拼一次的勇气。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降……反正刘备不会轻易杀人。
南岸若打顺手,北岸再输一阵也不要紧,只要蒋钦、周胤分别驻守的江渚还握在吴军手里,那关羽的水军就不敢轻易来攻来山大营。
武昌的贺齐不可能投降,贺齐本人部曲如今就有两万之众,受贺齐控制的广州各郡、闽粤部族足有三万余户。
现在除了江东,没人能允许贺齐拥有这么庞大的部众。
北岸江夏的韩当也不会,江夏以东的蕲春郡已经划给韩当养军,几乎能默认为韩家的封邑,作为江东的‘边境侯’,韩当已能拿到人臣的极限。
潘璋更不会,潘璋是个喜好奢靡的人,如果说甘宁的奢侈是单纯喜好光彩、炫富,那潘璋的奢靡则偏向于个人的极致追求。
潘璋有庞大龙舟,舟上歌舞伎极多,平日穿戴服饰规格僭越,极为看重自身享受。
也只有江东能纵容潘璋,不论汉魏,潘璋这种将军绝对难逃一死。
享受高于生命,这就是潘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