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雨双唇颤震的道：“真的吗？是……”</p>
胖公公道：“是儿子。你离去九个月后，聂大家诞下麟儿，不知多么强壮健康。”又向龙鹰道：“我送了人雅三人到聂大家处玩足两个月，又接她们回来。”</p>
龙鹰道：“如此大喜讯，何不早出来？”</p>
胖公公好整以暇的道：“因为我怕这子一听便开溜，与娇妻失之交臂。”</p>
言罢揭开遮窗帘幕，一辆马车正越桥驶来。</p>
万仞雨怪叫一声，以所能达至的最高速度，推门离车而去，</p>
胖公公一把扯着想随万仞雨下车的龙鹰，骂道：“你还怕没机会看吗？不要妨碍人家夫妻畅叙离情。”</p>
“武承嗣完蛋了！”</p>
龙鹰正掀开帘幕一角，欣赏洛河两岸景色，那感觉便是怎看也看不厌，若如初抵神都时的动人感觉。闻言大喜道：“圣上终于肯从善如流了吗？”</p>
胖公公哂道：“那丫头怎会这么容易屈服？现在她想改捧武三思。”</p>
龙鹰失声道：“武三思？”</p>
胖公公道：“有何稀奇？如论逢迎吹拍之道，朝内无人能出武三思之右。别人去建浑天仪，他却去建天枢，表面听来像同样有料子，却是劳民伤财，耗费资源。”</p>
龙鹰一头雾水的道：“天枢是甚么东西？”</p>
胖公公不屑的道：“所谓天枢，只是一条直竖起来高一百另五尺的铁柱。由铜制蟠龙麒麟萦绕而上，着个他所谓上承天恩、径长三丈的火铁盘，由四个‘龙人’捧着火珠。柱身刻上百官和四夷酋长之名，这条铁柱全名是‘大周万国颂德天枢’。他奶奶的，亏这子想得出来，虽然是徒具外表的无用之物，仍算他有想象力。”</p>
龙鹰不以为意的道：“那只是万象神宫的延续，圣上该龙心大快。”</p>
胖公公道：“因为你不是狄仁杰，也不是张柬之，后者便大力反对，因此天枢所用钢铁超逾二百万斤，大大加重了百姓的负担，你是前线主帅，该知若把铸柱的铜铁用于军事上，可带来甚么作用。”</p>
龙鹰失声道：“我的娘，竟要用这么多铜铁吗？圣上怎肯陪他发疯？”</p>
胖公公道：“别人不明白，我和你该是明白的。我门空前的胜利，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直到此刻仍有不真实的感觉。武曌最怕的是当一朝撒手西去，便被人从历史清洗，不留痕迹，正是在这种心情下，她千方百计以武周代李唐，建碑立柱。想想也觉得她可怜。”</p>
马车驶入宫城。</p>
胖公公道：“魔女主婢仍未回来，待会你见过武曌后，先回甘汤院慰藉人雅三人，好好休息，明早我会来找你。”</p>
又道：“我已通知国老，明天你会亲到国老府向他请安问好。”</p>
龙鹰做贼心虚，试探道：“国老对我回来，有何看法？”</p>
胖公公笑道：“你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肯定对国老的宝贝女干了亏心事。哈！放心吧！现在不论你做过甚么事，他仍肯原谅你。哈！”</p>
龙鹰问道：“太平又如何？”</p>
胖公公道：“希望她忘记你了吧！她活得风流快活，令圣上再不像以前般看紧她，我却怕这只是太平耍的幌子，很多事都在秘密进行着，一旦曝光，会触怒圣上。”</p>
龙鹰问道：“武延秀回来了吗？”</p>
胖公公道：“三天前才回来，屁股尚未坐热，全赖你才捡回命，这方面由圣上的龙口告诉你吧！”</p>
又压低声音道：“勿怪我没警告在先，武三思现在最要争取的人，正是鹰爷你。这子狡诈善言，一旦向你展开怀柔手段，你绝不易捱。”</p>
龙鹰听得汗毛倒竖，骇然道：“我宁愿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想对着他。”</p>
胖公公道：“这是你一手造出来的形势，朝内趋炎附势者众，但军方看得起武三思者却没有半个。而鹰爷你已成军方最具影响力的人，他不找你找谁？哈！”</p>
龙鹰苦笑无言，倏又记起一事，问道：“法明从长安回来后，有没有求见圣上？”</p>
胖公公道：“见过一次，谈了近两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有甚么事可以谈这么久的。”</p>
又问道：“你和法明间发生过甚么事？”</p>
龙鹰淡淡道：“我宰掉了莫问常。”</p>
胖公公一呆道：“我还以为你们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席遥因何忽然放弃已落到囊里的道尊宝座？”</p>
马车停下。</p>
胖公公拍拍他肩头道：“明早再谈。”</p>
令羽拉开车门。</p>
马车停在贞观殿前。</p>
龙鹰低声向胖公公道：“太平晓得我今天回来吗？”</p>
胖公公道：“除有限几人外，其它人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包括人雅三个丫头。”</p>
龙鹰这才下车。</p>
龙鹰与令羽并肩朝登殿石阶举步，卫士隔远已向他致敬，益显他军方第一人的威势。</p>
龙鹰向令羽微笑道：“嫂子好吗？”</p>
令羽低声道：“全拜鹰爷所赐，我又多了个女儿。我们都挂念鹰爷。”</p>
龙鹰道：“看甚么时候有空，大家又到董家酒楼叙一叙，那处聊起来，较能尽兴。”</p>
令羽大喜道：“我们等着哩！”</p>
荣公公从石阶急步走下来，从令羽处接过龙鹰，压下声音道：“圣上推掉所有会议，一意等待鹰爷回来。嘿！天下间，恐怕只鹰爷一人能使圣上耐心等候。”</p>
龙鹰讶道：“圣上不是在御书房吗？公公因何在这处已如此紧张？”</p>
荣公公道：“圣上今次在大殿见你。”</p>
龙鹰心中一懔，自己竟对武曌完全生不出应有的感应，难道她的天魔**已更上一层楼？</p>
转眼走毕石阶，在门卫肃立敬礼下，龙鹰步入殿堂。</p>
荣公公扬声道：“大周国宾龙鹰、鹰爷到！”</p>
龙鹰经过他身边时，荣公公悄悄退出，门卫关上殿门。</p>
偌大的殿堂，剩下龙鹰一人，面对高居龙台帝座处的大周圣神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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