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位置是盆地的另外一侧,从山顶绕过去并不难走,想要下去却有些困难。
那个位置上是除了长满青苔的悬崖峭壁,就连落脚的位置都没有,想要往下只能用绳索慢慢攀爬。
我放下绳索之后,才对艾莉娜说道:“我先下去,如果看见我拉动三次绳子,你们再往下去,下面可能有座建筑,如果,你们下去之后没看见我,不要乱动,听任天晴的安排,明白了么?”
艾琳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下面会有一座建筑?”
我反问对方一句:“你是不列颠人,还是我是?”
艾琳娜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和叶寻一齐松开绳索滑向悬崖之下。
我向下滑出不远就觉得四周的光线开始逐渐转暗,而我就像是从人世往地狱当中直线降落,每向下沉落一米,死亡的气息就会浓重一分。
叶寻低声道:“王欢,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的心神?”
“好像是有……”我似乎有些感觉,可是并不觉得十分清晰。从我学会刑天战意之后,就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我的心神。
我正想说话之间,眼前石壁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道突起的人影。我猛然把手伸向枪柄时,才发现那道人影只不过是一座突起的浮雕。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心中又是猛然一紧这座浮雕与刚才死在山上的那个家族护卫都是一样的姿势,双手平放在身侧,身躯笔直,两腿合拢,头部微微后仰,如果,把山壁视为一个平面,他就相当于躺在了山上。唯一不同的是那具尸体身上覆盖着泥土,他身上覆盖着石皮。
我下意识低头向下看时,竟然看到一排又一排从石壁上凸起小铁钎。
我向叶寻打了一个手势之后,推开手段顺势往山壁右侧照了过去,光束所到之处一整排的人形浮雕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没座浮雕的胸口上都露着将近一尺的圆柱形铁钎。
吸血鬼!
这三个字从我脑中猛然闪过之间,我马上回头看向了山崖上浮雕,那人胸口的位置上开着一颗被木头堵死了空洞。他的身上一开始应该也钉着铁钎,只不过,露在外面那半截不知道怎么会折成了两段,只留下了深入石壁的那半截断头儿。
我试着用手推了一下空洞里的生铁,铁钎纹丝不动,那只铁钎至少也打进岩石过尺以上的,否则,绝不会如此稳固。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吸血鬼。
在中世纪的欧洲,除了普通的罪犯之外,曾经兴起过宗教审判,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长达三个世纪的排巫运动,无数女性被当做女巫活活烧死,不计其数的无辜者死于非命,排巫运动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据,全凭人们主观臆断,就可以把女巫送上火刑架。
与女巫不同的是,在欧洲被指控为吸血鬼的人,会遭到活埋,而且要用一根长木桩穿过他的坟墓,也有说法是要钉入吸血鬼的心脏。
我正对这片岩壁就像是一座竖在天上的吸血鬼墓场,每隔着一米左右的地方就会出现一座人形浮雕,他们的胸口无一不是钉着铁钎,至少也是数以百计的人影,整整齐齐拍在山崖上,让人乍看之下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转头向叶寻打了一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的向我点点头,用一只脚撑住墙面,与岩壁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将一只手按在石雕身前,在寸许之间骤然发力,向墙面上轰震而去,近寸厚的石皮立刻在我拳劲儿之下炸开了一层蛛网似的细纹。眨眼之后,石屑崩飞,石皮脱落,一具已经化作了枯骨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具尸体几乎是严丝合缝的卡在石壁当中,乍看之间,就好像是有人把尸骨按在墙上,贴着对方的轮廓凿出了这么一个用来埋骨的凹槽。
那具枯骨空洞的双眼,仅仅与我对视了一秒,竖立在石壁当中的人骨就像是失去了支撑,所有关节都在同一时间轰然崩散,一串串枯骨从洞中翻滚而下,直落深渊。
等我想要转头看时,人骨在岩石上砸出来的声响,就像是空旷的深渊当中引发了某种共振,肉眼无法可见的声波横空狂震之中,藏尸浮雕成排炸裂,无数石皮如雪飘落,成片的人骨沿着山壁向下滚落之间,骨骼与岩石撞击、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从我的位置向下望去,深渊之下浮起了一片莹莹绿火那是大量的人骨被某种东西托在半空之后散发出的磷光,乍看之下,犹如无数鬼火在空中轻盈浮动,触目之中尽是人的惨绿。
我抬头看向叶寻,后者忽然从背后抽出霰*弹*枪压在我的肩头,我稍稍向下一矮身子,叶寻也猛然扣动了扳机,成团火光从我背后喷射而出的瞬间,我的耳膜也被近在咫尺的枪声震得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