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立马太行 第五节(1 / 2)

谁为峰 不争而胜 6756 字 2019-11-15

 俞世奇缓缓合上了双眼,无奈道:“你们走吧!”王怀志回身朝乐隐娘道:“咱们走吧!”谁知那李之却悄悄取过一张短弓,扣了支箭羽,瞅准王怀志后心射了过来。王怀志闻得身后弓弦响,便知有人施放冷箭,于是搂着乐隐娘斜跨了一步,躲过来箭的同时,也来到了一名山贼身前。只见他一把抓过那山贼背后的硬弓,又从其腰间箭壶里取了两支箭,就那么搭上弓弦,反身朝两位当家的射去。

这箭来得即快又准,转眼就到了俞李二人眼前。两人猝不及防之下,不由暗叫:“吾命休已。”谁知来箭就像长了眼睛般,突然向下一沉,穿过两人的裤裆,钉在了地上。两位当家的各自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面无血色地看着王怀志。

王怀志将硬弓抛还给山贼,随即道:“落草为寇终非长久之计,朝廷正在肃剿乡野,以图富国强民。尔等不妨做些太平营生,也好过这等打家劫舍。”王怀志说着转身欲走,却听见俞世奇叫道:“英雄请留步。”

“两位还想纠缠下去么?”王怀志以为人家不肯放过自己,当即冷哼道。谁知俞世奇却拉着李之来到其身前,跪拜道:“我二人日思夜盼,总希望能有个真正的英雄豪杰,能带领我等驰骋江湖。我兄弟今日败在英雄手下,也是虽败犹荣。俞某代表新瓦岗寨五百弟兄,恳请英雄留下来做大当家,还请英雄莫要推迟。”

王怀志和乐隐娘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见俩人态度诚恳,王怀志也不好当场拒绝,于是伸手扶起二人道:“两位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在下多谢两位当家的好意,只是我王怀志一来有功名在身,不敢僭越礼教,做这山大王。二来又是将门之后,如果落草为寇,只怕会让祖宗蒙羞。”

俞世奇恳切道:“我等原本都是良民,只因受尽地主土豪欺辱,官府恶吏压榨,加之连年战乱不休,这才落草为寇的。咱兄弟占山为王,图的是逍遥自在,不看权贵脸面。况且我弟兄常有杀富济贫之举,从不欺男霸女。若是王英雄想要咱们转入正途,也得当了大当家的才好发号施令不是么?”

“从不欺男霸女?”王怀志斜眼瞧向乐隐娘,发出一声置问道。俞世奇老脸一红,忙解释道:“那都是我一时糊涂,为乐姑娘的美貌所惑,加之三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才动了心思,欲强娶乐姑娘做这压寨夫人。英雄既然见怪,在下愿自断一臂,以示诚意。”

乐隐娘帮劝道:“公子,俞寨主虽有强娶我之嫌,但毕竟还算礼待有加。瞧他也是个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就免了这顿罚吧!”王怀志摇头道:“我非有怪他之意,只是我一家世受浩荡皇恩,如若做了山贼,岂不是让人耻笑。在说你已无事,咱们还是走吧!”

李之愤慨道:“皇上是人,将军是人,难道咱们这些弟兄就不是人了吗?既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英雄又何必一口一个草寇、山贼地作践咱们。哼!我兄弟本着瓦岗精神,见你是个英雄,想请阁下带领大伙某个好出路,未想到你也不过是个庸俗之辈。大哥,似这等自命不凡之人,咱们不留也罢。”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直入王怀志心田。他原本是有些瞧不起这群山贼,哪里肯留下来做什么大当家。毕竟身世摆在那里,对此嗤之以鼻原也无可厚非。可乐隐娘听了,却觉得王怀志说话太过自傲,于是劝道:“公子,你有伤在身,不如在此修养些时日。待身体好些,再走也不迟啊!”接着又凑近其耳朵低声道:“你要想对付天龙帮,可不能没有自己的势力啊!”

俞世奇见王怀志沉默不语,于是道:“原来英雄有伤在身,不妨在此将养些时日,以观后效。方才我兄弟言语冲撞,俞某人再不敢有非分之想。英雄伤愈后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王怀志听了乐隐娘的提醒,不由有些怦然心动,于是眉头舒展道:“既然两位当家的如此盛情,王某人若再不给面子,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不识时务了。只是不知贵寨可有清静之所,以便在下能够潜修?”

俞世奇笑道:“偌大的太行山,王兄还怕没有清净之所乎。就在咱们太岁山后便有个‘葫芦谷’,谷中翠竹成林,更有一瀑飞流直下,蔚为壮观。我兄弟在瀑布旁修了幢竹楼,权作避暑修养之所。王兄若是喜欢,可到葫芦谷住下。”他在不知不觉间,便把对王怀志的称谓给改成了“王兄”。

王怀志大喜过望道:“便是此处了。”俞世奇乐道:“那在下这就带二位前往。”一名手下见俞世奇已无成亲的意思,于是问道:“大当家,您若不成亲了,那这场面该如何收拾?”李之道:“马上撤了,再派几个弟兄通知各路赶来贺喜的绿林,告诉他们婚礼取消了。”

俞世奇瞧着乐隐娘和王怀志,突然道:“慢着,婚礼照常进行。”李之奇道:“大哥何意?”王怀志和乐隐娘也是不解地瞧着俞世奇。俞世奇瞅瞅众人费解的样子,乐道:“难道兄弟们还看不出来吗?王兄和乐小姐情深意重,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婚礼既然已展开,咱们何不成全了二位新人?”

众山贼听见还有热闹可凑,自然乐见其成,于是齐声欢呼起来。倒是王怀志和乐隐娘甚是尴尬,正待推搪,却已被众人拥进了聚义厅。

王怀志和乐隐娘本就两情相悦,成了好事自然可喜。但就这样仓促成婚,心里没个准备,又感觉不大妥当。乐隐娘到没什么,反正一个人生活惯了,没有父母约束,成也就成了。到是王怀志踌躇不决,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在偏厅中来回走动。

李之路过看见,不由揶揄道:“啧啧!大家公子就是与众不同,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也觉得不塌实。看来兄弟们是白忙活一场喽!想讨杯喜酒也是无处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做男人不能大大方方,却似个妇人般扭扭捏捏,也实在是无趣,无趣之极啊!”

王怀志被李之数落了两回,非但不生气,反而颇为欣赏其诤直的脾性,于是问道:“那你认为男人应该怎么做?”李之毫不犹豫地道:“至少不似你这般娇奢轻狂,不知所谓。”王怀志冷笑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样做才算个男人?”

“只要能放开胸怀,管他娘什么门第之嫌,祖宗之训。人活着就要图个痛快,理这许多磕磕绊绊的东西,活得累不累啊!”李之用拇子一抹鼻头,叫嚣道。

王怀志不由失笑道:“这样做你固然是痛快了,却叫别人不自在,又算那门子男儿大丈夫?”李之支吾道:“我自逍遥快活,碍着别人啥事了?做人扭扭捏捏,心里一套面上一套的,那才叫痛苦呢!”

听了李之这番话,王怀志也就不再矫情了,于是套上大红袍道:“李兄弟言之有理,王某若再不识抬举,就显得太虚伪了。”李之含笑道:“王兄若真是将门之后,就该豪气干云,不拘小节,如此方显男儿本色。”

王怀志好奇道:“瞧你的样子,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李之坐上桌面,翘起二郎腿道:“梁唐晋三朝时,我家是山外的地主,家资丰厚,所以我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到了汉周两朝,咱们乡里有个叫牛二的家里亲戚当了大官,便飞扬跋扈起来。牛二早年靠在我家打短工糊口,可以说受尽冷落,因而对我家财产觊觎已久,于是伙同当地县令,胡乱安置了个罪名,便将我爹娘杀了,并霸占去所有产业。当时若非我去晋中游历,势必也遭了毒手。为报这不共戴天之仇,我四海求学,幸而遇到了俞大哥,并在这太行山中闯出了些名堂,方得以报仇雪恨。后来我用夺回的家资建了这座山寨,终于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