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五香斋茶话(1 / 2)

 “呦,张老相公!您老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快快,楼上请,大伙可是都念着您呢。”五香斋茶楼的掌柜看到老相张邦昌走进来,登时满脸堆笑,赶紧从柜台里走出来相迎。五香斋茶楼在东京城里也算是老字号,知名品牌,鼓楼街的招牌茶楼之一,因东边就是著名的三条甜水巷,东京城众多达官贵人府邸的首选之地,所以总是会有高官显贵来这里饮茶,尤其是一些恩旨可留京养老的离退休老干部,更是把这里当成了聚会闲聊,追忆过往辉煌岁月的沙龙会所。张邦昌虽是罢相,但当年可是首辅,来这里给五香斋增加人气值的能力可是不低。

“呵呵,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别叫我相公,不过一介老朽而已。”张邦昌应了两句,吩咐照老规矩上茶点后,支应掌柜去忙不用扶他,径直上了楼去。

对于这些官场老人来说,私下密谈可是招忌讳的事,五香斋的老板也是很懂其中关窍,偌大的茶楼,一个包间都没有设,全是开间散座,就连屏风都不大用。也正是因为这,自打早些年宣舆监和巡签院抓了几个在酒楼中大谈取消帝制的人后,东京许多茶楼酒肆开始张贴的“莫谈国事”,在这里并没有出现。许多都是曾经整天跟国事打交道的人,聚到一起谈国事再正常不过了,又不搞串联耍阴谋,宣舆监和巡签院再嚣张,也不会没事招惹他们。

掌柜的高嗓门早就传到了楼上,不少熟人纷纷起身迎候张邦昌,其中甚至有张邦昌当年朝堂上的政敌。退下来了,远离了那个是非圈,没想到人的性子却是平和了不少,少了些是非,多了些温情。

在一片问候声中,张邦昌挑了个位置坐下,笑着问道:“今儿来的人可是不少啊,报上讲了什么新鲜事?老夫今天出门忘了带钱,没买报纸。”

“哈哈,忘带钱可是有福分的事。来,您老看我这份,《工商时报》。您看看头条,韦寿隆又咬人了。”

“嗯――昨日,宣舆监以取缔非法集会、结社的名义查封了刚刚成立一天的大宋京畿路工人权益保护联合会,并逮捕了吉长工等七名工会主要发起人。”张邦昌只读了题记,眉头便皱了起来,接下来也不再读出声,默默的看完后抬眼看向众人问道:“哪个买了《新报》,可有报道此事?”

不想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买,《大宋新报》被韦寿隆弄的全是官面文章,半点味道都没有,如果不是政府机关分摊订阅,谁也不会去掏钱买它看。

张邦昌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是想知道宣舆监对此事的正式说法,民众集会、结社之事上,朝廷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宣舆监也并无管辖之权,更别提拿人了。你们看看,这些人居然是被关在巡签院刑事房,刑部有什么说法没有?”

“刑部?哼,这几个人落到杜充那小子手里,未必就比在巡签院的下场好。”突然有人不阴不阳的接了一句,却原来是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李邦彦。躲在角落里不说,居然还带着一个大号的墨镜,真是怪异的可以。不过众人还是比较理解他的,再过几天,那场天王山之战就要开打,各路媒体记者可是到处在堵他。

张邦昌这才注意到李邦彦,笑着说道:“士美(李邦彦字)也在啊,一个人坐那么远不觉气闷吗?来,过来坐,说说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李邦彦派头耍够了,施施然的端着茶杯走过来,抬手向伙计招了一个湿毛巾过来,摘掉墨镜擦了一把脸后才说道:“这不明摆着吗?江成回东京也就个把月,这个什么京畿路工人权益保护联合会就弄出来了。不是那些工人们原先不想争权力,实在是没有领头的,也没有那个底气。韦寿隆之所以叫疯狗,那可不是白叫的,江成要弄的事,他自然要去咬上两口的。再说,就这个工会,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真要让它发展起来,那就不是随随便便能控制得了的,肯定会在最短时间传开。京畿路只不过是个挑帘子的,风头造起来后,其他诸路利麻就会跟风。江南诸路若是也跟着上,要抢那个什么狗屁民主议院的席位,某些人不是要弄个鸡飞蛋打吗?嘿嘿,老几位,等着吧,且有大戏在后头呢,疯狗这次恐怕真是要去海南耍狗刨了。”

李邦彦一说出“某些人”三个字,场中顿时一滞,话题已经被他讲的有些带入了敏感地带,各人心中的小鼓已经开始报警了。李邦彦却是毫不在意,抬头对着伙计嚷道:“叫个姐儿来唱上两曲,就这么干喝着太气闷了。”浪子宰相做不成了,浪子的本色还是不能变的,这是李邦彦的标志性名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