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京师高官文艺沙龙(下)(1 / 2)

 只见江烈所画的却是一个少妇,薄施粉黛,身穿青衣,外罩一件浅红色的纱裙。站在草坪上,迎着和煦的阳光,一手扶腰,一手亲抚着凸起的肚腩,低首看向显怀的腹部,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透着浓浓的慈祥。和煦的阳光散射在画景中,把人和景色全都仿佛拢上了一层薄纱,如梦似幻间却有着暖暖的春意和无限的温馨。画命题的正是“春晖”。

和众人的表现不同的是,赵佶却是大惊失色,表情激动,颤抖着手指那画中少妇问道:“画中是何人?”

江烈拱手言道:“臣亦不知。”

赵佶登时怒目相向,厉声喝问道:“当真不知?却是如何画来?”

江烈岿然不动,稳稳的作答道:“不敢欺瞒陛下,臣确不知。前日里茂德帝姬到太**中,言说夜间做了一梦,梦中正是此景。帝姬对这梦中孕妇印象颇深,自是念念不忘,由是感到奇怪便对臣细言,想让臣给解说。臣学识浅薄,不懂此道,便借着今日之题,将帝姬细说的梦中景象画了出来,若是无意间有冒犯天威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茂德,快来看看,这与你梦中所见可是相同?”赵佶连忙转头去召唤赵福金。

茂德帝姬早已泪流满面,走到画前仔细观瞧后,抹着眼泪说道:“不错,此图和孩儿梦中所见一般无二。父皇,茂德如何一见到这画中女子,便忍不住想哭,若不去看偏又不舍。”

赵佶双眼中猛然涌出泪水,揽过女儿手抚其头,哽咽的说道:“儿啊,你如何能舍得她呢?她便是你已仙逝的母后啊。”

赵佶此语一出,满座皆惊,那些老臣们个个回过神来,难怪刚才颇觉画中女子眼熟,却原来是赵桓和赵福金的生母惠恭皇后王氏,她也是赵佶潜邸时便相濡以沫的发妻。王氏品性至善,端庄聪慧,和赵佶的感情极好,是以别人或许还在迷惑的时候,赵佶却是一眼便认出了画中人就是自己的亡妻。想到和亡妻前般的种种甜蜜,又有女儿在侧嚎啕,怎不让赵佶悲从中来,忍不住和女儿抱头痛哭。

众人连忙相劝,太子趋前泪告,劝赵佶当以龙体为重,郑皇后却是不便多嘴,在旁边看着颇为吃味,对江烈亦是生恨。还是蔡京老于世故,对着赵佶深施一礼道:“贺喜官家。以老臣之见,此乃大吉之兆啊。”

“哦,且为朕说来。”

“惠恭皇后驾鹤之时,帝姬尚是婴儿,如何能记得惠恭皇后容貌,此定是惠恭皇后托梦给帝姬无疑。观此场景,祥和无比,春光日暖象征时乃盛世承平,惠恭皇后做身孕状,此是寓意我大宋后继有人,新气勃发之像。是以,老臣为官家喜,为大宋贺。”

众人齐声道:“为官家喜,为大宋贺!”

赵佶听的是大以为然,遂转悲为喜,连连称善。感慨良久后才想起今日正题,对蔡京问道:“以元长之见,今日较技却是该谁胜出?朕对江侍读所做却是颇为中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话也说的如此明显了,蔡京自然推个顺水人情,言道:“官家所言甚是,老臣亦颇为推崇此画。不说这祥和之意,单说这新颖的画法,每一笔、每一处都透着灵性,细致入微又不呆板,惠恭皇后更是绘制的栩栩如生,有如金身下凡。看来这硬笔画对细微和写实方面确有独到之处,当为我等爱画之人借鉴。是以,老臣斗胆推荐,今日较技以江侍读所画《春晖》为头名。”

赵佶击掌笑道:“好,正是此理。元长所评正切要害,深合朕意。今日头名就是江侍读了,朕和元长合做的《远山花鸟春色图》便赏了他,这《春晖》图嘛……”感到怀里的赵福金小心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赵佶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说道:“这《春晖》图便送由茂德帝姬收藏,江侍读可愿意?”

“微臣遵旨。”

赵佶再去赏画,看到落款处不禁“咦”了一声,指着落款问江烈道:“朕记得江侍读是相州人啊,为何这落款写着‘燕山居士’?”

江烈躬身施礼答道:“回禀官家,臣少时读史,每每看到燕云之事便心怀激荡,为我汉家江山落入外族铁蹄之下而愤懑不已。是以便有光复我旧山河之志,自取了个别号为燕山居士,就是要时时提醒自己,定要发愤图强,为国光复山河效力。待那时,别居燕山,为我大宋守土戌边亦是我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