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土匪?”我琢磨着。
“差不多了,就差杀人掠货而已。”貌似说,它盯着那两个老头,“他们该是在监视那年轻人干活,看他怎么把东西留下来。”
那男青年不耐烦了,上前一把推倒年轻人扯过皮包,往里头翻翻,把单子掏出来递给中年男子。年轻人好像很怕这男青年雷厉风行的样子,躲一旁不敢说话。
中年男子收起单子,背起皮包,略有歉意地看了看年轻人,转身拾步,踱下海堤。
“这车不是我上次遗失的吗?”他突然又有发现,朝前方一辆摩托车走去,那海堤上的年轻人变了脸色,跑上前想要拦住他,却被男青年一把推开,让中年男子审视一番。
“没错,我以为被偷了找不到了呢,”中年男子脸露喜色,推着车上了旁边的公路,招呼男青年离开。
“爸,你对这些人不用那么客气!”男青年坐车后头对中年男子摇着头说,“还记得上一次吗?那臭小子手里拿个锤子就敢跟你吆五喝六的,还不是一巴掌就给我躺下了?你跟人客气跟人讲道理总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这父子倆唠唠叨叨地开车走人,我也无心看年轻人被那俩头目如何调教,摇摇头继续上路,貌似差点掉地上,慌忙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那年轻人怕是要倒霉了呃,当着头目的面出这么大的丑,”貌似还在惦记着那还很外行的年轻人,“说不定会被好好揍一顿。”
“我才不管他会不会被人揍,”我对那年轻人没什么好感,“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似的,行事又诸多顾忌,他的麻烦还会更多呢。”
世上的各种生灵,都有自己的族群里合适的位置,蚂蚁里就有蚁后、兵蚁、工蚁、蜜蜂里也有蜂后、兵蜂、工蜂,不管它们出生时再怎么羸弱,长大了就是族群里派得上用场的一份子,怎样都能附着在族群里生活下去。可那些个人类就是那么奇怪,脑子说灵不灵,说笨不笨,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知道自己缺什么,但是不知道怎样去得到。结果让自己游离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以外,处处把自己当作另类;仿佛这个社会,从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一样,他们对它既没有认识,又没有责任感,不知道自己可以在其中得到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必须遵守什么来爱护它。像那些求神拜佛的船客,像闹市口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像往馅儿里头不对劲的料的包子厨师,他们用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些很幼稚、有些很奇怪,总之都不是正确的方法。他们这么做,只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糟糕。
他们真的是人类吗?以智慧著称的人类?怎么看都不像。
这座城市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低能?
我实在看不出这座城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至产生出如此恶劣的人群。这里山明水秀,藏风聚气,怎看都是很不错的环境,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境况?诸恶作乱,盗贼横行,百姓敢怒不敢言?
“当然是当官的只顾自己乱来啦。”貌似一语中的,“该管的不管,只顾自己敛财守墨。谁叫人类当官的比常人有更大的权力,爱干嘛就干嘛,他就是管人的,谁管得着他?上头乱了,下头想好也好不起来,毕竟常人各自都差不多,谁也不听谁的,哪来的风气和秩序呢?”
“但我看很多人都挺聪明,好多看法和说法都很能说服人,难道他们也没法子?”我对貌似说。
“又不是他的事,他做得来就可以做吗?招人嫉妒的。”貌似深谙世事似的说。
“你为什么不是人类?”我拈起貌似仔细端详,它出其不意被我掌控,使劲儿挣扎,“我要是人类,能看出人类的毛病吗?放手放手……”
的确,人贵自知,就是自知的人太少了,所以才显得贵重。我一放手,貌似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它爬起来使劲掸着身上的灰尘,还打了个喷嚏。
“其实,我们老鼠最了解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它挤挤眼。
“是什么?”我又一把拈起貌似的尾巴,看着它头朝下尾巴朝上四足乱蹬的样子。
“先把我放下来!轻轻地放!”它咆哮着,几次要把腰弯起来都没做到。这几天它吃得太胖了。
我当然是轻轻地松手,只不过它落地很重。这是它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