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震怒了,因了我含笑轻言的世事无常。
无视他的疲惫心烦,无视他的包容隐忍,直击他心中最不愿想起的柔软心伤。
我抚额轻笑,从未想过,自己已是如此的处心积虑,铁硬肝肠。
伤的还是从小记念的维哥哥。
也隐略了那熏人春风下,樱瓣纷扬的午后。
再也不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也再也无法回复往昔。
我无力的靠在塌椅上,即已如此,那就只能如此下去。
一夜辗转难眠,只好睁眼看着晨曦分明。
慧妍拿了昨日做出的冰丝衣衫给我看,简约的烟罗广袖式样,甚是清雅淡丽。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绿依还有如此细腻轻巧的心思。”
慧妍眉头轻蹙,说道:“只是不知应该覆上怎样的丝绣。昨夜绿依比对了一夜,描了一夜的花样,都思量不出。”
“是么?”我淡淡问道,脑里却闪出姑姑绣的如烟飘渺般娇意盎然的芙蓉,“你去寻些这样的冰丝线来。”
脚伤静养,我也是无事可做,寻了冰丝线,自己在那冰丝素裳上,一阵一线的绣出淡雅的芙蓉。
无需描了花样,针下开出的芙蓉已是娇艳妩媚,因了心底最深处的烙印分明的记忆,那一朵朵曾在衣袂上绽放含苞的芙蓉,无需画出,闭眼也可行云顺畅若流水般,针针线线,绝无错角。
“主子绣的真漂亮。”绿依赞叹的替我换上这新绣的裙裳,“依奴婢看,主子绣的比那莲贵妃好看多了。”
我周身一紧,木然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这般说?”
绿依不自禁的抚摸着我衣袖上那朵欲开未开的芙蓉,说道:“宫里都传莲贵妃灵心巧手,纹绣的东西连绣衣阁年老的绣娘都比不上,前几日,碰巧遇见莲贵妃掉了绢帕,奴婢正好替莲贵妃拾起来,上面绣的莲花,倒也娇巧,却不似主子绣的这般,葳蕤自生光。宫里都传莲贵妃最喜莲花,凡绣都是……”
绿依话还为说完,慧妍已急急的走了进来,“小姐。”
“绿依,你先下去吧。”我笑着屏退绿依,回眼看着慧妍,“都进宫这么长时间了,还这般急急躁躁的。”
慧妍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姐,可以下地了?”
我点点头,“总算是可以下地稍微活动下了。慧妍,去顺亲王府了吗,婉儿姐姐怎么样了?”
慧妍笑道:“这不才回来,婉儿姑娘挺好的,病也全好了,听阿兰说,过段时间,顺王爷可能正式纳婉儿姑娘为妾。”
婉儿姐姐总算是盼到了她所想要的,单纯的嫁与他人为妻,虽说不为正室,可也好过那些不得名分的侍寝,更何况,还是自己一直心仪钦佩的男子。
“小姐。”慧妍犹疑的看着我。
我看着慧妍犹豫不决的样子,问道:“怎么,有别的事吗?”
慧妍低声缓慢的说道:“小姐,卫婕妤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