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生因情多无奈(1 / 2)

拾星 采茶煮酒 5618 字 2019-11-02

 站在柳山凌身边的韩语立和楼阁中靠着柱子抱刀而立的白令君都面色微变,但很快默契地将刚刚听到的话散回到这深沉的夜色之中,当作无事发生。

风千陌,不管姓哪个“风”,都是万军山最小的那个弟弟。江湖阔大,像以前处处庇护,必然是做不到了。但只要风千陌真的有难,到了不得不来求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个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韩语立今夜来找柳山凌,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来的,其实是另外一事。

“大哥,清心山和荒虬岭那边?”

柳山凌听到这两个名字,也有些无奈。风千陌和风沫羽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小了解决,王府内部完全可以放放水,哪怕是将风沫羽终身监禁,只要不动她的性命,风千陌的境地都会好过很多,王府和风千陌也不必走到对立面。

但在这件事身后的影响,却可以谈得上深远。

镇北辖境历来对国师府刺客和各类谍子严惩不贷,只要这些人背了一条人命,就无可争议的是死刑。这么多年,从官府到江湖,乃至民间,都默认了这一规则。镇北王府的态度也历来如此,这样,对国师府谍子痛恨至极,从严处置在镇北境内可以说蔚然成风,说是镇北辖境人们心中的一条铁律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下,国师府对镇北辖境的渗透相应也一年比一年少,当然,剩下的那些谍子也埋得一年比一年深。

近年来,镇北辖境民众甚至对东苍皇朝都抱起敌意,可能这也是东苍皇帝对镇北辖境始终忌惮,不敢相信的原因。

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境内民心所向……封王就藩最要性命的几个特点,镇北王全占齐了。但国师在一日,镇北王就没办法放下这些,卸甲归田;哪怕是东苍皇帝本人,哪怕信不过镇北王,也不得不用镇北王的势力制衡国师府。

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镇北王府选择公然包庇风千陌这件事,就很可能会极大地伤害镇北江湖和民众的心,好不容易自然形成的风气也会打开一个口子,国师府谍子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风沫羽可是身负一个门派的血债……偏偏,听涛阁剩下的弟子中,如今有一位绝对不是一般人,更半点不愿意松口。

曾经听涛阁的水,如今是在镇北辖境江湖宗门中可以排进前三的荒虬岭的座上宾,而论财力,在王府默许下多年暗自通商东苍皇朝的荒虬岭,在江湖中更是绝对的一骑当先。

曾经的水,现在的吴凌阙,不止在荒虬岭有一座山头,自立门户,更不合规矩地以宗主女婿的身份,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祖师堂中拥有一把座椅。这把座椅半点不靠后,吴凌阙说话更是极有分量。

要命的点就在于,那天本就心存死志的风沫羽就瘫倒在了人多眼杂的王府大门口;而如今已经羽翼渐丰,耳目众多的吴凌阙自然能从各种渠道知道那两人是谁。有灭门之仇的吴凌阙就是咬死了风沫羽不愿松口,哪怕不合规矩地向王府施压,也要要她的性命。

镇北辖境,王府声音永远最大不错,但这次,道理却实实在在握在荒虬岭的手里。一向冷静理智,与镇北官方和睦共处的吴凌阙这次是彻底红了眼睛,不处死风沫羽决不罢休。

有这样的江湖势力推波助澜,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压下去。更不可能搞什么狸猫换太子,因为问斩当天,很久不出山门的吴凌阙将亲自旁观。

吴凌阙本就对风沫羽恨之入骨,两人又交过手,绝不可能认错。

至于时间,那吴凌阙更半分不肯退让,恨不得立马行刑,推到后天都已经是镇北王府的极限。

“风千陌绝对会去劫法场,偌大一个万军山,三位宗师坐镇还看不住一个入品境,让人跑出去劫了死囚,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对外只说是我放的,也是我将消息压在了万军山。”

韩语立皱了眉头,立马表示了反对:“可这样……似乎也……”

某种意义上,柳山凌就是万军山,乃至镇北王府的一大象征。如果以私人身份放了风千陌,依旧有损王府形象。如果真要背罪过,还不如找另外两个名气小些的当家的。

柳山凌听出了韩语立的话外之音,拍拍韩语立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不可能让你们俩背罪名,那样我还是脱不开关系的。现在我背下来,干干净净落得个清清爽爽。”

柳山凌内心深处,更担心荒虬岭真的跟着吴凌阙失去理智,到时候不断施压下来,让韩语立和白令君真受到什么伤害,得不偿失。换成柳山凌,就算荒虬岭真的失心疯了,也没那个胆子多说话。而且镇北辖境江湖多得是明眼人你跑去限制镇北王府最强的战力,傻子才会跟着附和。

当然,处罚也不能轻了,该有的样子还是要做。

“至于王府的形象……一个首席供奉的名号够不够还?不够的话,大不了再把盘龙枪的所属权换成王府。我还不信,镇北辖境还有跟我死磕的?”

楼阁下终于传出了声音,似乎是有些恼火:“大哥,为了一个破宗门这样,你的损失太大了吧?”

飞檐之上,柳山凌爽朗一笑,毫不在意:

“傻不傻?我哪有什么损失?没了一个大供奉的名头,我该管的不还是管?除了得捏着鼻子看高老头脸色,根本没差……至于盘龙枪,又不是没给过王爷,换了所属权,我要用的时候,王爷会不给?”

楼下白令君自顾自挠了挠头:“说得也是……”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头,至于是哪不对头,又有些说不上来。

韩语立没有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他语气轻缓,问了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今晚第一次真正有些小心翼翼:

“听涛阁云起道人与大哥亦师亦友,早年解了大哥心结,如今这样遭遇,大哥当真不迁怒那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