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一把耳头根,火辣辣的疼痛,再看一眼地上,脚边是一小块带棱角的石子,上面还带着点刚从他身上刮下来的新鲜血肉,这是碰到硬茬子了,胖子想道。
但自己身后二十多位弟兄不是摆着看的,一帮子早把生死看淡,刀口舔血亡命之徒,就是前面站着个境界低些的武修,真惹得急了,他们也敢催马冲杀上去。
把四周瞅了一圈,别的是没看到,倒是前面百米处的茶摊里,一红一白煞是显眼,胖子只瞟了一眼再挪不开目光,哈喇子流了一地。
金钱,女人,自古都是最能催生起男人心底**的两件宝贝,战场上熬了几个月,真是母猪赛貂蝉,何况这样的美人儿,胖子深吸一口气,觉着一股子泥土腥味的空气这时候都变得香甜。
若搁在平时,胖子知道自己是个啥东西贱种,就是死了都换不得如此姑娘的一眼青睐。
可如今不同,这么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身后之人一齐冲杀上去,烧杀掠抢一番然后拍屁股走人,没错,这儿是还藏着个高人,却为何藏头露面不敢上前,还不是自身实力不够,他要是能弹指间把自己这帮人都灭了,哪还需要玩神秘。
所以胖子冲着身后大手一挥,连声招呼都不用,所有男的跟在冬天雪地里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饿狼一样,眼睛个顶个的发光,列成了一排,然后领头刀疤脸的一声口哨,所有人都把鞭子朝着马屁股上死命一抽。
二十多个丢弃了战场上信念的土匪们,嘴里喊着杂乱到听不清的号子,马蹄踢踏,嘶鸣声起,卷起烟尘一片,便是再人歪马瘦,这气势也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能够承受得住。
王守义已是腿脚发软,觉得今日自己铁定是要搁在这里了,可身前两位姑娘好似没事人一样,尤其是吴姑娘一身白衣,优雅如盘坐观音,就是村子中间供奉菩萨的祠堂,里面的娘娘都没有坐的这么美过。想着就是现在撒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这家铺子花了他一半的银子,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所以一咬牙,也就索性不跑了,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要是黄泉路上能有两位仙子作伴,自己就是远远的跟在她们身后,孟婆汤再多喝几碗也怎么都忘不掉的。
秦如是巧笑嫣然,声音更是祸国殃民的说道:“姐姐别不信,妹妹真的是会看相的,刚才观姐姐之相,定是大富大贵可以嫁于人中之龙,真是好生的福分,世间再无女子能同姐姐一般了。”
“两位姑奶奶,别聊了,那帮人已经要杀将过来了。”王守义在一边哭丧着脸说道,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百米距离转瞬即至,等王守义再抬头,已能看到领头
那个刀疤男子下巴上的虬髯。
刀疤脸张嘴是一口的大黄牙,人还未照面,王守义先能闻到一股子腐烂的腥臭之气,让人反胃。
刀疤脸把大刀在手中抡出了一个圈,朝着挡在前头身子矮小的王守义,就是当头一刀。王守义只能把手放在头顶上招架,吓得眼睛死死闭上。
“可惜没把秀儿娶过门。”这是王守义心里最后的一点念头。
茶铺子里忽然安静,片刻后,王守义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有一滴凉凉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脑门上,摸了一把,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味道,让王守义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看村里人杀猪的时候,那头黑毛猪喷在他脸上的鲜血。
壮着胆子把手放下,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刀疤,似乎被人使了定身法一样,手里的大刀只差几寸就能劈到他的头顶,却是动也不动,连脸上的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王守义一拳挥出,正打在了刀疤的腰间,并没有太用力,这个身长七尺的男人却在这一拳之下,直接直挺挺的倒在了他的茶铺门口,已经没有了气息,死时还睁大个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真是死不瞑目。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王守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是一只筷子齐根插入了刀疤脸的眉心,伤口处,半点鲜血都没流出,回头看了一眼,秦姑娘还是小声的对吴姑娘说着女子间的体己话,吴姑娘偶尔间的轻轻挑眉,似不明所以,又似不甚赞同。
刀疤脸身后跟着的一帮兵匪明显愣了下,而后一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个油腻的胖子,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怎一个撕心裂肺。,
“奶奶的,老子宰了你们。”胖子鼻涕一把泪一把,一马当先,直挥着早在前线上砍卷刃的大刀,朝着王守义的脑门上招呼。
王守义哪里见过这阵仗,呆站在原地差点尿了裤子,眼看着刀片上的白光越来越刺眼,身后突然一股大力直拽着他的脖领子,直接把他扔到了后面,落在了桌子底下的王守义趴在桌下面紧抓着桌子腿往外看去,目瞪口呆。
那个在他心中,脾气好到连和人红个脸都不会的吴姑娘,竟然一把抓住了那看起来起码得二百多斤的胖子的脖子,活生生的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这还不算完,那胖子一脸的白汗,脸上表情是扭曲到极致,还保持着那个拿刀的姿势,手中的大刀却是怎么都挥舞不下来。
只见吴姑娘的玉手微一用力,那胖子的腿脚悬在半空中一阵的踢踏,而后突然的全身抽搐,没有了声音。吴姑娘嫌弃的随手把尸体朝外面一扔,剩下的二十多个一个个跟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大鹅一样,个个脖子伸着老长,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紧张而恐惧的氛围在这几人中间来回乱窜,连屁股底下的战马都不停地打着响鼻,马蹄不安的刨着地面。
一女子在前,二十多个手上全有人命的大老爷们竟然谁都不敢向前一步,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王守义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尤其是那女子,还是闻名于青郡的吴木心。
队伍中间有一魁梧大汉实在受不了这阵势,大喊一声,“咱们哥几个都到了今日这般田地,只要被官府发现了踪迹,横竖都是一死。别忘了这一路来干得那些事,你,你,你,谁刀上不沾着血呢,要是不合力拿下这个小娘皮,咱们今儿个,谁都活不了。”
有了这人的出头,剩下的人终于重新拾起了胆子,一个个面目狰狞,大喊着直冲向吴木心。
这帮人中虽说全是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老兵油子,却是并没有哪怕一个淬体一境的武修。吴木心压根就没有留手,王守义两腿直发抖的扶着铺子里的柱子勉强站了起来,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穿花蝴蝶,吴木心好似月宫之中的仙女长袖善舞,可每一次掌击,都会有一个大老爷们直接飞出,而后生死不知,不过看样子全身的骨头尽断,死了个**不离十。
二十多个兵匪,一个接一个的在吴木心手上毙命,最后只剩下躲在队伍最后面的瘦子,还是没有逃过,认命的跪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吴木心低头看了一眼这家伙的丑陋面相,忽然转过头去,对着始终在座位上看戏的秦如是,语气柔和,带着笑意问道,“既然妹妹最会看相,那过来看看这个,他会是个什么命数。”
秦如是凑近过去,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随后凑在了吴木心的耳边,先是云淡风轻的朝着她的耳垂上吹了一口气,待得白嫩的耳垂上有了微红,才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他这面相啊,该当横死。”
吴木心伸出右手,手中石子屈指一弹,直入那瘦子的眉间,看着他再无声息,而后平平淡淡的道:“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