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室里两人对坐，不一会儿有奴婢进来奉上香茶和糕点，说声先生请，茶盏中烟气氤氲，散发出淡雅的香气，糕点小巧精致，润泽鲜艳，令人望之不忍下口。</p>

陈安心神不宁，问那奴婢主人家午睡大约什么时候起，奴婢回说这哪儿能知道，但只要主人醒来自然整个沈府都知道，该做什么自然会做什么。</p>

这奴婢语气甚恭，朱允熥听来却是流露出比宫中高级太监面对大臣还倨傲的姿态。</p>

奴婢出去，陈安打个哈哈，对朱允熥自嘲。</p>

“还是我们不懂事，没事前约好，谁正常人这时候登门啊，好在这里环境不错，常兄要是犯困，可躺下打个盹儿。”</p>

朱允熥满脑子都是刚刚接引自己的那青衣婢女的样子，想多半只有走时才能又见她，要怎么才能跟她说两句话，要是走时她忙别的去了呢？</p>

“我不困，陈兄你呢？”</p>

陈安伸个懒腰，打个哈欠。</p>

“我容易打发，刚那位引我们进来的奴婢说旁边书房有大儒的善本，不知是哪些，我正好去看看，或许有意外之喜。”</p>

朱允熥心里也怀着个意外之喜的希冀，却不好明说，打个哈哈。</p>

“陈兄随意好了，我眯会儿。”</p>

他就势躺倒，地上铺着此时难得一见的木地板，质地轻柔，打扫得极洁净，本来就供人席地而坐，蒲团可做枕头，惜乎大冷的天没有被子。</p>

陈安略坐，喝口茶水便起身出知客室去。</p>

朱允熥在地板上躺一会儿，翻来覆去，思绪如飞，觉得逝者如斯，自己就要失去和那青衣婢女认识的机会。</p>

天底下女子万万千千，她的名字是什么？</p>

躺平是万万不可的，生命在于折腾。</p>

他起身出门，在内廊里瞎走，果然没几步见旁边有个偌大的书房，陈安在里面站着低头翻书，心无旁骛，自得其乐，心想这书呆子倒没打诳语。</p>

书房隔壁，房间不大，有个须发皆白，模样矍铄的老头儿正面朝外坐着，手握毛笔，笔尖悬空，却落不下笔，案头摆着好几沓写满字的纸。</p>

朱允熥心想这老头儿在等什么，干嘛不赶紧落笔，难道是写书卡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