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辈子吃的大白菜摞起来，大概要有北海白塔那么高。”</p>

——汪曾祺，《胡同文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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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站，空气里都飘着大白菜味儿。</p>

冬储菜最常见的有三样：土豆、萝卜、大白菜，京城人民全靠这老三样熬过冬天。</p>

这会儿人脾气都挺好，寒风中排了几个小时，没见一个吵架的，也没人加塞，谁家往家搬菜，左邻右舍还会搭把手。</p>

江弦也帮衬着自家儿院里大妈送了几趟。</p>

回来，还是轮不着他家。</p>

菜站一卡车一卡车卸菜。</p>

菜蔬负责商按菜心的密实程度，把大白菜分为四个等级，不仅价钱不同，而且一二级菜凭证供应，三级和等外菜敞开供应。</p>

江弦揣颗梨，在菜站四处溜达刷步数，顺便听人家唠嗑。</p>

“那是哪产的白菜啊？”</p>

“不知道啊。”</p>

“天津的吧。”</p>

“屁，天津产的那是青口菜，上尖下粗，那个白叶白帮、头大脚小，一看就咱们京城，要不就是河北哪儿产的。”</p>

“指定京郊的，河北都是玉田的长棵细柳白菜，开锅就煮烂，吃着又爽口又甜，做菜做馅儿都好吃。”</p>

“记得去年从山东拉来的大白菜不？那個儿，嗬，一棵几十斤，完全齐鲁之风。”</p>

江弦听个新鲜，除了白菜，他记得萝卜也分好几种。</p>

长长的叫象牙白，红皮的叫卞萝卜，生吃拌凉菜的叫水萝卜，俗称心里美。</p>

外面青灰，心里面红，故得名心里美。</p>

那是小时候最常吃的“水果”，又脆又甜，不过吃多了打嗝巨难闻。</p>

故有谚语：“萝卜赛梨，打嗝赛屁”。</p>

遇上打嗝的尴尬，念叨一句了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