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爷子努力回想，却一点也记不得曾与眼前这女子认识，她口中所谓的“恩”又从何说起。</p>

“家师万花谷张秋收，过去有几年，曾来府上数次，给老爷子您诊脉，您可还记得？”</p>

随着鹿鸣涧吐出这个名字，戴老爷子才终于有了印象，恍然道：“原来小鹿大夫，竟然是张大夫的徒弟！你师父如今可好？”</p>

戴老爷子原先是生意场上的老游鱼，这种寒暄性质的问话如同喝水般自然地问出了，可刚一出口，就觉出不妥来。</p>

果然，鹿鸣涧摇头道：“家师已经仙逝。”</p>

戴老爷子抱歉道：“鹿大夫节哀。看你如今出落得这般出息，张大夫在天有灵，也定然欣慰欢喜。”</p>

“没关系。家师曾言，他有次采药时在山中崴了脚，是老爷子的商队遇见，帮忙载了他回来。”</p>

“确实是顺路，举手之劳，老夫再是厚颜，亦不敢以此挟恩。”戴老爷子靠着枕头，面上显出赧然，抚着胡须道，“要不是鹿大夫提起，老夫都不记得有过此事了。”</p>

“都说商人逐利，戴老爷子这话说得，真不像是京内四大商族的家主。”鹿鸣涧笑眯眯的，将药喂到了戴老爷子嘴边，“老爷子莫不是在以退为进，好让我更加念着？”</p>

戴老爷子被人服侍惯了，很是自然地喝了鹿鸣涧喂的药，闻言叹道：</p>

“可惜了，老夫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晓得犬子此番戴罪，再也配不上鹿大夫这般慧心玲珑的女子——不然，真想叫他下了聘礼，将你娶进府中，好好管教他！将来在这京中，我家未必不能再上层楼，唉。”</p>

鹿鸣涧一愣，心道真是舐犊情深。戴大公子与他的小夫人背德不伦，还大逆不道闯下诸多祸事，他竟然还在替儿子考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