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童,司棋,退下。”
容尘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那两个白衣侍者立马将右手搭在胸前,垂下头,退到了一旁。
容尘缓缓地从祭坛上走了下来。
他腰后的金饰曳地,勾勒出一串至美的纹路。
他还是那般温润如玉。
雪衣墨发,宛若画中仙。
可他已经不是那个卑微孤苦的落魄书生容尘了。
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殿大祭司。
金面之后的那双瞳也似沁了雪般的淡薄,满是凉意。
再无柔软。
“抱歉,柳姑娘,本座不是故意要对你隐瞒身份的,责任所致,不得以而为之。”
容尘缓缓地开了口。
而白妩的视线也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地面。
她咬了咬唇瓣,眼眶不禁氤氲起来,“祭祀大人仁爱为民,民女……怎敢有异议?”
“如此便好。”容尘轻点了头,“本座也已知晓你和先帝的渊源,在你昏迷之际,通知了宫里的人,他们不日便会派人过来接你回宫,以后,你就不用再受欺凌了。”
他的语气极其轻缓。
听起来就像是悲悯的神对他的信徒赐福。
可白妩并不是他的信徒。
她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向他,“为什么?”
容尘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虽然大家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对你来说,皇宫,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白妩苦笑了一声,“真的吗?”
她拭了拭眼角溢出来的泪,缓缓朝着容尘跪拜了下去。
“但不管怎样,信女柳萋萋还是要谢过祭祀大人,谢大人还民女清白。”
接着她从怀中掏出了那座神君玉像。
这是她在床头发现的。
“还请祭祀大人帮民女一个忙,帮此物带给一个叫做容尘的书生。”
“他曾让民女相信神君,相信希望。”
“可民女信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君,而是一心一意救民女于水火的容公子。”
末了,她抬起头,眸中泪光已不在,“既然书生已死,民女也就没了信仰,还请祭祀大人收回此物。”
一旁的白衣侍者包括还未离去的村民都震惊住了。
这个柳萋萋居然敢当着大祭司的面说她没了信仰?
而容尘始终平静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他怔怔地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种无力感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很想将她扶起。
可是他不能。
她说得对。
书生已死,现在的他只是承载着东离国千千万万信仰的躯壳。
他只能将缩在袖中的手暗暗攥紧,而后自然的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白衣侍者。
侍者意会的上前,接过了白妩手中的玉像,同时也微微惊愕。
这不是上任大祭司留给他们大人的遗物吗?
这种珍贵无比的东西怎么会到了这个平民的手里?
玉像的重量在手中遗失,白妩如愿的在容尘眸中捕捉到一丝心痛后垂下了头,掩住了眸中的狡黠。
祭祀大人。
感觉如何?
喜欢萋萋送你的这份礼物嘛?
她早就知道容尘的真实身份了。
在蛇窟中,他将神君玉像赠予她时,她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
寻常人家只能供奉木制的雕像。
并不是他们供奉不起其他材质,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资格。